说到气愤之处,老孙将掐着烟的手往前一摊,也不顾烟灰掉在了真皮沙发上,怒气冲冲道:“之前说让我们控制市场经济进度,好嘛,现在更直接,转门派了你这么个司长带着人过来,坐镇调控,这是不放心我们的政治觉悟,怕我们偷偷搞改革还是怎么地?”
孙卫民说的,就是计委专门成立的一个临时调控指挥处。这个部门的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在全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大环境下,稳定东三省地区的工业和农业局面,以老工业基地和产粮基地,为全国的改革工作做后盾。
一个临时的部门,权利却极大,而且是直接进入地方指导地区工作。
这个部门现在还名声不显,不过在2003年之后,它的另一个名字,却带着无尽的黑色幽默;那个时候,这个临时调控了东北经济十年的部门,会被称为东北振兴司。
“您以为我想啊?”看着孙卫民一脸的怨怼,夏光远苦笑,“谁都知道您孙书记是个暴脾气,要是我能做主,我可不来这儿找您的晦气。”
“可千万别这么说!”孙卫民伸出手使劲摆了摆,“您这个敬语千万别用,您夏副司长,不对,现在得叫夏处长啦。您手里攥着辽省700多家,吉省900多家,龙江省500多家央企的生死大权,这权利可比我大多了。以后别您您的,我老孙可受不起!”
看着夏光远被揶揄得无法可说,孙卫民来了劲,“不是,中央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我5年到省里任职做工业局的办事员,从那个时候起到79年,东三省就开始对内地援建,二十年内输出人才二百三十多万,迁出企业七千多家,二汽,宝钢,武钢,成飞……你就说哪个不是从我们这抽血抽走的?现在好嘛,可下子赶上好时候了,全国改革,又来你们这么一出。我先说好了,辽省和吉省怎么样我可管不着,可是龙江这边儿,我想要干啥你们处要是横八竖挡,可别怪我老孙跟你翻脸!”
正在屋子里的气氛僵持不下之时,办公室房门被敲响了。
已经在门外守候了三个多小时的省委办公室主任来云浩听到屋里应声之后推门而入。
见到来云浩孙卫民哄苍蝇似的摆了摆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今天不把夏处长摆明白了,我不出这个门!告诉我家里边儿,不用催,今天晚上不行我就住办公室了。”
“不是、”来云浩见自己老板来了脾气,连忙欠了欠身,“刚到接到了地方上打来的报喜电话。”
“报什么喜?大晚上的有什么喜好报?”
“是邦业。”来云浩看到自己老板一脸的躁意,笑了笑:“刚才邦业的刘伟汉打来电话,说他们正在京城梅地亚中心,给邦业白酒拿下了明年的广告标王。”
“标王?”听到这个听起来很厉害,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名词,孙卫民皱了皱眉头,“那是干啥的?”
来云浩挠了挠耳朵,“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之前看过一篇报道,似乎拿到这个标王,以后新闻联播前面那段广告就是谁的。大致是这么个意思。现在电视上正在播呢,您要不要看看?”
听到这,孙卫民一愣,脸上的烦躁之气瞬间散去不少。
“哈,这个邦业,还真搞出了名堂!”
“好!”
“不错!把电视打开。”
连夸了三句,孙卫民拍了拍手掌,吩咐了一句。
来云浩对沙发另一侧的夏光远点了点头,把办公室内的电视打开了。
这台电视平时不做别的用,基本上就是喜欢加班的孙卫民看新闻联播用的。打开之后,画面之中刚好就是梅地亚中心的竞标现场晚会。
画面之中,刘伟汉和朱峰正联袂登上演台。
对着摄像机的镜头,刘伟汉激动的无以复加,拿着麦克风的双手都眼可见的不断颤抖。
“今天,能站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党和国家。是改革的春风,让我们邦业一个国家级贫困县,有机会凭借我们的制酒产业和黑陶文化迈向市场经济的大浪潮之中。”
一番政治无比正确的开场白之后,刘伟汉看着摄像机镜头,眼中含雾。
“除此之外,我要感谢今天未能到达现场的,邦业白酒业的创始人和总经理……”
另一面。
森总检院。
栏杆之中的李宪看不到门卫那边的电视画面,不过听着刘伟汉那饱含深情的话音,他还是勾起了嘴角。
“喂!”
他对那几个正聚集在电视之前的看守喊了一声。
正在讲注意力放在那老旧黑白电视上的干警被他吵到,不满的回了头,“干啥?”
“把电话借我用一下。”李宪把手伸出了栏杆。
“别扯,你消停在里边呆着。别吵吵,我们看电视呢!”
看到一个守卫对付了自己几句,便又将注意力放回了那台黑白电视机上,和同事们热议起了邦业白酒竟然上了央视的事情,李宪摇了摇头。
“我说,把电话借我用一下。我要给电视里吹牛逼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