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废品收购站。
堆放得乱七八糟的纸壳箱和瓶子堆旁,四个人正围在一块破苫布吃吃喝喝。
苫布上没多少下酒的东西,两块猪头肉,一叠花生米,但是旁边儿倒是横七竖堆的空酒瓶子。
赵二小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骂骂咧咧。
“他妈了戈壁,当初在大牢里边儿要不是老子护着,朱峰那逼养艹的早都让人给当兔子玩儿了。老子出来了还寻思,找他一块发财呢。没想到这狗艹现在混好了,都没说孝敬孝敬老子。要不是高三过来找我,我都不知道。真他妈的驴肝肺。”
一旁,一个废品收购部的老伙计嘿嘿一笑:“二小啊,你他娘的想多了。那朱峰现在可了不得,好家伙,管着几百人的厂子,说一不二。那厂子据说一年能挣好几百万,你说他管理,连工资带搂钱的,一年不得整个三五十万?我他妈要是有三五十万,你们这些蹲过号子的,老子也不理。”
“哎!这话对头。二小,咱得认清现实,人家命好,现在咱邦业县长贼重视这酒厂,人家前途远大着呢。你呀,就消消停停的听三哥安排,完了事儿三哥亏不了你。”
众人这么一说,赵二小子心里更不得劲儿了。
之前高三在海林通过道上的朋友找到了自己,让他来邦业转一圈配合干点儿事。事情办成了给他两千块钱,然后给他在废品收购站找个营生。
当时不知道高三想干啥,所以这个条件他还挺满意。
可是人就是不能跟人比,一想到曾经一块蹲过大狱的朱峰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自己他妈让人当枪使,就能拿两千块钱。完了还得在这破烂地方干活,他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他妈的,我去找朱峰。”
越想越憋屈,赵二小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他还没迈出第二步,就被旁边儿的人一把拽了回来,“三哥交代了,事情没办妥之前,你可不能出去。二小,别让哥几个为难。你这要是私自去见了朱峰,破了三哥的路子,那我们哥仨可是得跟着遭罪。”
赵二小子一看这架势,心里骂了声娘。
可是在监狱里待过的人,知道啥叫识时务。思量了一番,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妈的,算了。老子也是一时气不过,喝酒喝酒。”
见他重新坐了下来,另外三人这才呵呵笑了,昏暗燥热,散发着一股子腐臭味儿的收购站里又是一阵酒瓶叮当响。
半夜。
收购站里鼾声四起。
之前已经“酩酊大醉”的赵二小子,却在黑暗之中突然睁开了眼睛。
观察了好一会儿,觉得身边三人已经彻底睡了过去之后,悄悄的爬下了行军床,连被人压在身下的衣服裤子都没拿,直接穿着个大裤衩子,悄悄的走到了外面。
不大会儿的功夫,远处响起了一阵狗叫。
邦业十字街客运站附近的一个小卖铺前,赵二小子从裤衩内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买了包烟,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六子,你带着老辛快点来一趟邦业。朱峰那逼养子现在贼有钱!整了个酒厂,据说一年能赚好几百万。投奔?投奔个几把,他发达了都没告诉咱,那就是不想搭理咱们了。他不仁咱不义,我现在知道他妈在哪儿,你们过来,咱们哥仨把他老娘点了,让他吐出来个三五十万,干完这票咱就去南方!”
天空之中,一阵滚雷传来,硕大的雨点儿顷刻间便落了下来。
“哎,打雷了,长话短说赶紧的,别一会儿把电话打坏了。”
小卖部里,老板催促了一声、
……
一宿,杨淑珍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活一辈子,好的坏的都是命给的,啥事儿来了,接着就得了。
上午的时候,一边儿在厂子里指导那些学员做陶瓶,她一边想着;
现在自己家已经完全和李宪的酒厂和陶厂连在一起了,有人想打这边儿的主意,自己瞒着不是个办法。这一段时间没少有人过来打自己这黑陶手艺的主意,现在更是引来了小人,自己家怎么办怎么样另说,不过这事儿得让李宪提防提防。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立刻将手上的事情交给了协会里的几个老匠人,自己收拾收拾,便骑着自行车往酒厂而去。
这两天厂子里忙着升级的事情,李宪天天在那儿。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整个邦业都跟洗过的一样,大街上格外的干净。
刚刚出了猪毛屯,就看见了苏娅拎着个里面装着大饭盒的塑料袋,小雀一般俏生生出了宅门。
“丫头,你干啥去?”她放慢了车速,打了一声车铃。
看眼杨淑珍召唤,苏娅回身一笑。指了指手里的饭盒,又做了一个跟李宪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
“去酒厂给李宪送饭”杨淑珍笑了,拍了拍自己自行车的后座,“可远呢,婶儿也去酒厂找,捎你一段。”
朱娟回家总是墨迹宅子里的事情,自家闺女的心思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