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思路敏捷的跟着天锦转动,“既要除又不能除,这不就矛盾了吗?”
“不矛盾的,是你意会错了。”天锦勾起嘴角,美得凌厉又冷冽,“杀王神爱很容易,但必须要给德宗帝新的暗示,皇后的话是不能听的。”
刘裕恍然明白,略点点头道,“就凭我在朝堂上当面讲,恐怖效果甚微吧。”
天锦莞尔一笑,灿若白莲,“何止是效果甚微,直谏而死的忠良还少吗。说不定你连皇宫的大门都迈不出去,直接安个造反的罪,给你拖牢里了。”
刘裕看着赏心悦目的妻子,故意弯弯着眉宇逗弄道,“那该如何是好了?”
“你放心吧,这事我已跟潘梦鸾商议过了,也安插了几朵虞美人在德宗帝身边。宫斗潘梦鸾从未输过,我们等消息就行了。”德宗帝的事天锦几乎十拿九稳,潘梦鸾能在先皇的后宫里一路杀到金字塔顶端,那份能耐丝毫不比统领千军万马的主帅差。
听得妻子的解释,刘裕不由得欣慰之极。天锦在他生命中亦师亦友,似妻更似红尘知己。如果没有遇到他,他又怎会明白生命的美妙。因为有她在身边,自己所做的一切才会变得有意义。..
刘裕忍不住握住天锦的手,深情款款款款的凝望着她,那目光犹如春水荡漾,羞得天锦连忙抽开了手。
朱瑾站在一旁随即会意,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默默行礼离开。
“快过来坐。”
一见人走远了,刘裕迫不及待的拉过天锦,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然后从袖中取出一物,像大男孩般伸到她面前,“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你喜欢吗?”
这是一盒润白细腻的脂粉,瞧着外面的精雕细琢的装饰,就知此物绝非凡品。
天锦从不痴迷胭脂水粉的,可这是他送的,她便喜欢的很。握在手中盈盈含笑,脸上的容光足以说明一切。
“喜欢啊。”天锦打开脂粉盖,缓缓嗅了嗅,又珍爱的合上。
“这脂粉听说是用珍贵花蕊研磨而成,是东街最大的脂粉铺独家制作,而且数量有限。前几日走在街上听得几位小姐极为兴奋的谈论这事,说是今天开卖。我怕错过了这么好的东西,今早上朝前特地赶过去买的。”刘裕得意洋洋的宣扬着,一脸的灿笑,比打了胜仗还开心。
天锦不舍张扬的非要轻斥一番,“你日子过得清闲了,上早朝还有功夫逛街,让下人去买不就行了。”
“那些下人哪会挑好东西,再说了,礼轻情意重,当然是我亲自挑选方能献出诚意。”刘裕握住天锦的玉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下去,然后抬头凝望着天锦,眼里波光灿烂,“我的妻子太优秀了,不但绝世风华还睿智非凡,不多哄哄怎么行。”
这般纯澈的眼眸,好似有着一股魔力般摄人心魄。谁曾了解,这双眸子也曾血气凌厉,阴鸷历辣。然而只是遇到了对的人,那份浓重的戾气便如晨雾般在阳光的朝阳下,缓缓消散。
那魔力的阳光,就是天锦的笑容,“谢谢相公的美意,我很欢喜,收下了。”
天锦将精致的脂粉在手心里晃了晃,放回到石桌上。此时她又想到另一件事,“对了,还有一事要和你交代一下。”
“嗯,你说。”刘裕正是高兴的时候,巴不得她有事情求自己,什么事都还没说,就一副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来的表情。
“刘劳之你打算怎么处理?”
刘裕眸子里灿烂的光芒瞬间凝结,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缓缓退下,“你都已经说是交代了,还要听我的意见吗?”
“好吧,我错了。请驸马爷说来听听吧。”天锦习惯了用下命令的口吻,就算做了人妻感情也在不断跌宕,从没有获得真正安全感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一位好妻子说的话。
“这个人不能留。”刘裕的视线从天锦身上游离开来,渐渐收敛了笑容,“他品性卑劣,贪生怕死,连南朝的大将中,不管是死的活的,判的忠的,没几个人还能排到他下面去。”
天锦认可刘裕的说法,但非常时期非常利用,“战争本就是互利的,何况是非常时期。我们现在可是双向作战,如果再把刘劳之推到敌方去,我们不知又要死多少兄弟姐妹。”
刘裕将天锦搂得更紧,言语忽然冷冽,犹如誓言,“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因他而死。”
“那就好。”天锦微微扬起嘴角,觉得此事已成。
然而她不知道,任是聪明如斯的自己,这次也完全意味错了刘裕的意思。他说不会让任何人因他而死,可没说不让他死。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不可突破的底线,只要一想到刘劳之,刘裕就会想起那位年轻的扛旗少年。他叫小草,平凡到几近卑微,可是他的生命之火却是炽热而耀眼的。
刘裕曾向死去的少年发誓,所欠的必然有所还。
不管情势会有多劣势,他都会铭记自己许下的承诺。
锦园忽然的陷入一片宁静,此刻阳光正好,柔软轻易的洒在花园内,美得时光都放慢了脚步,悠然的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