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见。
泽田纲吉想着。
最让他觉得有些害羞的是,这孩子的注意力,毫不遮掩的、十分明晃晃的,全都放在自己身上。
这是泽田纲吉很难得能够享受到的待遇,或者说他长时间处于只会被忽略的地位,就算是那些嘲笑他欺负他的人,也总是显得轻蔑而漫不经心,以至于现在他被人全身心的关注着,反而觉得有点不自在。
“说起来,夙的家,在哪里呢?”
不知怎么的,泽田纲吉突然担忧起这件事了,“家里人把你一个放在外面,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大人都不在家。我有一个】
夙握着笔慢慢写着,写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在泽田纲吉的注视下缓缓写出接下去的单词。
【姐姐。】
“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么?”
【嗯。】
夙显得非常坦然,泽田纲吉也就没有多想。这时候奈奈正好已经做好了第二遍早餐,为了照顾夙、非常体贴的端过来,放到客厅的矮几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两个。
菜肴的味道非常不错,这是理所当然的。
长年的主妇生活锻造了奈奈一手好厨艺,不过大概是因为如她所说,这还是泽田纲吉第一次带朋友回来,所以稍稍有些兴奋,在夙开动之后,还源源不断的隔一会儿从厨房里端出新的菜肴。
泽田纲吉已经惊呆了,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桌上的食物,在无法阻止母亲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拼命给夙夹菜。
所有食物在咽下的一瞬间都会化作微弱的能量,根本不存在吃撑的情况,所以夙一言不发的的吃掉了所有落到自己碗里的东西。幸好泽田纲吉心中还有一点分寸,觉得差不多之后就停下筷子,这才没有出现一桌菜肴都进了夙的肚子这种情况。
那就太吓人了。
不,其实更吓人的还是奈奈今天做菜的速度,至少泽田纲吉从来没有见过她切菜切出残影的状态。
不过以后总会见到的,在他那经年不归的父亲通知要回家之时,那时候在别人看来一直有点大惊小怪的彭格列准十代目,反而区别于其他人十分冷静的就坐下吃饭,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知道阻止不了。
“要洗洗脸吗?”
夙想了想,点点头。
她跟着泽田纲吉走进浴室,少年已经自主打了一盆热水放到她面前,女孩俯下身掬起一捧水,泽田纲吉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拉住她:“等等——!脸上的绸缎会——”
然而水已经洒了上去,湿哒哒的顺着脸颊往下落。女孩有点呆呆的‘注视’着他,额发也湿湿的黏在脸颊上,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泽田纲吉无力的叹了口气:“我去问问妈妈,有没有合适的丝巾吧。”
沉默几秒,夙转向镜子,大概是默认了。
几分钟之后,泽田纲吉手里拿着一条橙色的绸缎回来,绸缎角落印着一只大白兔,手感摸上去不会粗糙,是奈奈精心挑选的。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猜不到女性的盒子里会放着什么东西。
“先洗脸吧。”他哄着夙,得到同意之后解开对方的绸缎,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孩。从始至终,他都极为克制的,用简直不像他自己的坚定,按耐住好奇心,没有去看女孩的眼睛。
然而夙在凝视着他。
那双暴露在空气的眼眸,是最纯正的黑色,蕴含着最瑰丽的景色。诞生与毁灭,过去与未来,是最初的希望,亦是最终的绝望,而此时,这双眼睛正在专注的凝视镜子里背对着自己的泽田纲吉,其中过去与未来交错,时间与空间纵横,清晰的倒映出他未来的每一条可能性。
女孩有些突兀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