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队伍的那人身穿灰布短衫, 脸上略带脏污, 看着灰头土脸的。
周围人发出了一声“咦”的怀疑。只因这人的样子很有些不妥当。要知道这样的大喜事, 一般都会要求吹奏喜悦的人衣衫整洁干净。不然的话,主家一个不高兴克扣银子都是有的。
现下眼前这个人,却是脸上有灰土。瞧上去看不清相貌, 隐约是被遮掩了许多。
班头瞧着不对劲, 拦了他一下喊道:“你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干净了去!”再低声嘟囔, “刚才出来的时候还白白净净的看着挺喜庆啊。怎么会这样。”
那拿着唢呐的人却像是丝毫不闻一般。等到班头收了手, 立刻咬着牙往前冲。而后也不知他在唢呐中央哪个地方扣了一下,手一抖, 唢呐竟是从中间被拆开。新近露出的那一截东西被太阳光一晃,闪出亮眼的光。
“有刀!”那班头失控地大声喊道。
周围的人哗啦一下散开。大胆的在前面依然不动, 胆小的已经往后面跑过去了。
那人拿着半截唢呐朝着乔玉哲背上的红衣女子刺去, 高声恨恨重复道:“纳命来!”
虽然班头喊的是刀, 实际上这是一把短剑。剑尖很利, 削铁如泥。
那人直直往前冲。
乔玉哲像是吓傻了一样,呆立在当场。
那人窃喜, 暗道书生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毫无阻拦地往上冲过去。
就在那剑尖刺破了新酿大红衣裳的一刹那,突然,变故陡生。新娘子一撩衣衫下摆,抬脚就朝冲过来的那人踹了过去。
不过一脚而已, 那人就吐了一口血跌倒在地, 手支撑不住软了下来。利刃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这时候有人凑上来细看, 恍然惊叫:“呀,这不是沈家的六姑娘么?怎的在这儿!还穿了男人的衣裳!”
沈静玉没料到被人认出来,连唇边的血都顾不上擦了,赶紧用袖子遮住面庞。
可是她算盘打的好,旁人却不会轻易饶了她。
傅氏当即高喝道:“把这人给我绑起来!”
沈静玉挣扎着想要逃跑。
无奈周围都是侯府的人。而郜七爷又带了大批人马堵在外头。她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两名飞翎卫和四名侯府家丁给当场堵住。又是打又是绑的,立刻给制服住。
沈静玉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恶狠狠地瞪着周围的所有人,委屈地呜呜直叫。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更没有人同情她。
现下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一个问题。齐刷刷地望向了乔状元的背上。
傅氏也狐疑地看着乔玉哲背上之人,迟疑着问:“……玲珑?”
红衣之人一个翻身下来,揪下了头上盖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
却不是个女子,而是男人。只不过他站直后众人才发现,他很瘦,身量不算高,比玲珑略高一点,比起乔玉哲他们却矮了一大截。
“长峻见过侯夫人。”长峻拱手行礼,“本无意冒犯。只不过为了擒住凶徒,所以不得不略施小计。”
“你还说呢。”乔玉哲气得抬脚对着长峻就是一下,“你好歹也悠着点。我背你容易?翻身下来的时候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
长峻但笑不语。
周围的人纷纷四顾,“那郡主在哪儿?”
玲珑闻声从屋子里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寻常的衣裳,又因刚才刻意在旁人的遮掩下躲在角落,所以未曾被发现。
之前‘新娘子’在傅氏她们跟前哭泣的时候,玲珑也在旁边角落里悄悄抹眼泪。只不过强忍着伤感没有出声。
玲珑也是刚才七叔叔身边的暗探长峻现身时方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郜七爷和乔玉哲一起使了的一个计策。
沈静玉最近一直在谋划着一件“大事”。步步为营,想的很是周到。就是为了刺死长乐郡主之后全身而退。
只可惜沈静玉算盘打的好。却因长久的太过自负而有些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想到的计划完美无缺,甚至于没有发现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庙中比丘尼注意到。
比丘尼欣赏长乐郡主,惦念着郡主为了江南百姓而做的一切善事,所以悄悄把事情透露给了郜七爷身边的飞翎卫。
飞翎卫禀与郜七爷后,太子宋奉谨也知道了。
宋奉谨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沈家人。偏沈静玉之前脱身干净,没有参与到太子的‘计划’当中去。所以,宋奉谨和郜世修商议过后,由长峻暂时代替玲珑来挨这一次刺杀。
当场擒住沈静玉,这女人就也在劫难逃了。
只不过这事儿若是成的话,必须得有背着玲珑出嫁的哥哥帮忙配合。
傅清行和傅清言都不适合。
最后宋奉谨盯上了做事大胆的乔状元。
不过乔玉哲也有自己的要求。
“既是要我帮忙,”他道,“认个妹妹是免不了的。可我想着,既然做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