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上的女子是谁?
她不停地抓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红色绸衣被扯开,脸仅剩半面是完好,另一半爬满殷红色泽。那道可怖的红痕延伸到她的脖颈、左肩和左臂,连指甲都呈血红色,伸手握拳的时候,稍稍用力,好似真能从指尖滴出血一般。
“啊——”宫女的尖叫声,划破天际。
“吵什么?想死吗?”银辉本就十分痛苦,再被宫女用尽全力的尖叫声吵得震耳欲聋,忍不住朝着宫女伸出手,下一瞬,五指成爪,死死地扣住宫女的脖颈。
“娘娘……娘娘饶命……。命……”宫女被吓得魂不附体,牙关打颤。
她到栖凤宫做事不过才第一个月,之前更不曾近身服侍新后,没料到值夜的第一个晚上,就遇到如此可怕的事情。谁能告诉她,为何新后在晚上宛若野兽变身般凶狠,判若两人,不但容貌宛若厉鬼附体,更有杀人冲动?!
但宫女的求饶声,越来越弱小,银辉只觉得胸臆之下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般,全身的血脉好似瞬间逆流,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掐住宫女脆弱脖颈的右手只能愈发用力,不但如此,左手也伸了过去,两爪深深陷入宫女的皮肉之下,指尖刺穿脉搏,鲜血从两个窟窿中喷溅而出。
即便如此,银辉还不曾撒手,宫女不停地踢动双脚,却被银辉死死地制服,最终,她的四肢不再挥舞,双眼暴突。
“娘娘!”
阿罗闯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晨光从窗户纸里透过来,洒了一地,屋内的一屋子血腥气,令她情不自禁地捂住口鼻。
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她,银辉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整张脸都是可怕的红痕,血迹凝固在她的眉眼上,连头发都不曾避免。
脚边躺着一个宫女,脖子被扭断,脖颈上残留两个窟窿,流了满地鲜血,不但染红了宫女的上半身,也同样喷溅了银辉整张脸。
轻手轻脚地往前挪动两步,阿罗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昨天她被银辉派出宫去,今早才赶回来,这个宫女正是替自己值夜的新人,年纪很小,约莫才十五岁。
看清主子手上的满手血污那一刻,阿罗的心死如灰,她早已认出,这个宫女死在主子的鹰爪功下。
或许主子的武功不算精进,但要想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易如反掌。
阿罗的心,突然颤抖了下。
她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性,从西南苗地千里迢迢赶到京城,不成功,则成仁。如今靖王妃拿捏到主子的把柄,主子让她去靖王妃身边埋蛊,试图操控靖王妃,一切都很顺利,为何主子却一副发狂模样?
难不成是走火入魔了?那么,她继续留在银辉身边,当真就能保住小命吗?自己的同伴已经埋在皇宫,是她亲手埋葬的,可她不想跟这个小宫女一样,死在银辉的手下……可是,她还有别的出路可走吗?
“阿罗——”银辉半响之后才醒来,她看向怔怔然的阿罗,气若游丝。“扶我起来。”
马上从思绪中抽离出来,阿罗忙不迭把银辉扶起来,心中七上八下,压下心头的不安恐慌,佯装温柔地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娘说,鬼蛊本就十分凶险,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或许是我这几日太过疲惫,身体内的母蛊还未适应,才会……”略顿了下,看向早已僵硬冰冷的宫女尸体,银辉变得沉默。
阿罗取来帕子,一声不响地给银辉擦脸洗手,然后用红色锦被把宫女尸体紧紧包裹起来,继而擦洗地板。
没人愿意做这些事,但她只能硬着头皮,但心中早已对主子这个动辄就要玉石俱焚的计划,抱着怀疑的态度。
她当然知道银辉会用蛊,但若是一般的蛊也就算了,毕竟银罗生母把施蛊的天赋赐予了女儿,只是鬼蛊是一种很可怖的蛊,甚至有些邪门,就算她是苗人,听到“鬼蛊”两字,也不由地背脊发凉。
鬼蛊的特别,在于它跟其他蛊不同,只需要单单在对方身体种下蛊,就能跟定时会发作的毒药一般,那些蛊在蛊术上较为寻常,炼起来也比较容易。而鬼蛊则是需要在施蛊者上先下了母蛊,再在别人身上下子蛊,用母蛊来牵动子蛊,简单一句话,是可利用施蛊者的意念来操控对方,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是最上乘的蛊。
不过,虽然是上乘的蛊,一旦在炼蛊过程中有个好歹,施蛊者同样有不小的风险,最坏的结果便是被反噬,七窍流血至少还算死得痛快,但若是神志不清,一辈子疯疯癫癫,只会害了身边人。
银辉仿佛看透了阿罗的心思,嗓音稍显阴沉。“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阿罗不敢抬头,只是更用力地擦洗地板上干涸的血迹,沉闷地回答。“奴婢在想,等到了晚上再把人葬在后花园的角落。”
拿起铜镜,看着镜子内的那张脸,脸上依旧红痕遍布,本就不算美的容貌,更显狰狞,她冷着脸把镜子往地上一摔,整个屋内传来清脆的声响。
阿罗擦地板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咯噔一声,她们主仆三人一道从西南苗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