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儿子最终会遗忘是谁不顾性命把他生下来,害怕连儿子都遗忘了她才是他的生母……
一句“大家各自安好”,不知不觉中,戳中了龙奕的痛处,他的怀里抱着楚白霜跟自己的儿子,但这对母子都仿佛成了一朵云彩,完全没有重量,轻盈的不像话,哪怕他是皇帝,也终究忍不住落泪。
一颗泪珠落在楚白霜的面颊上,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仿佛灵魂渐渐飘出了身体,她隐约明白这是什么征兆,却又忍不住想哭。
她压抑着不让情绪崩溃,却抑制不住激动引发的微微颤抖,他无声的叹息里,满满是对她的怜惜和不舍。
“奕哥,保重,下辈子你要先娶我……让我当你的妻子,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她终究没了力气,脑袋歪在一旁,抓着他明黄色衣袖的小手无声松开,垂在柔软的锦被之上。
龙奕动也不动地抱着她,爱了她十多年,在她香消玉殒的这一刻,他的心仿佛也变得麻木,曾经的海誓山盟,瞬间瓦解破碎。
“皇上,娘娘已经走了……”耳畔隐约传来常辉公公的低泣,拉回了龙奕几分神志,他缓缓抬起眼,环顾四周,眼前却一片迷蒙,看不清楚。
“朕再坐一会儿。”
常辉低头退了下去,他跟了皇帝也不过才短短两年多,实在不知如何看待后宫的情事,皇上终究是对楚贵人有情的吧,否则,楚贵人早产,堂堂天子无需在外面苦等整夜,楚贵人离世,皇上也不必彻夜坐在珍秀宫。
当外面的天蒙蒙亮时,常辉再度走了进来,龙奕已经轻轻放下了怀里失去体温逐渐变得僵硬的女人,眼圈一片乌青色,下巴冒出一圈细微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憔悴落魄。
“皇上!”当常辉忍不住抬头,看清面前的那一幕,双腿发软,头昏脑涨,几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要跪下。
一颗颗血珠,顺着龙奕的鼻往下落,坠落在他的明黄色真龙袍子上,只是龙奕双目失神,完全不曾察觉自己在流血,流出的两管鼻血,怎么也止不住,很快就将一片袍子染成鲜红,仿佛是一朵红色妖冶的花朵无声盛放,却看得人惊心动魄,心惊胆战。
……
皇上倒下了。
秦长安在半夜被蓝心姑姑请着到了栖凤宫,清晨刚起来,正在跟蒋思荷一道用早膳,蓝心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娘娘,卯时楚贵人走了……”
闻言,蒋思荷食欲全无,搁下手里的碗筷,楚白霜的死,她并不太过意外,后妃也只是平常人,无法在生死上面拥有特权,尤其是楚白霜和皇帝都想要把这个不足月的孩子带到人世间的执念这么深,自然难以两全。
她无声喟叹。“今日皇上不会上早朝了吧。”
皇帝的作息她清楚,毕竟也当了那么多年的枕边人,卯时便要上早朝,皇帝这差事并没有想象中的光鲜亮丽,昏君和任君的差别也很大。在位五年,龙奕除了难得几次告病之外,几乎日日上早朝,就冲着这一点来看,他怎么也不可能归类到昏君那边去。
“皇上那边也请了太医,只是门外的常辉公公说,皇上需要好好休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探望……具体的情况,无人知晓。”蓝心又说。
蒋思荷没说话,目光却无声地落在对面的秦长安脸上,两人四目相对,秦长安眼底的明澈见底,毫无阴影,仿佛映照着她的心思,无比肮脏龌龊。
她怎么能怀疑秦长安跟皇帝之间有什么?!
蒋思荷的手微微一抖,一根银箸清脆落地,秦长安不动声色地看着,缓慢地咀嚼着嘴里的糕点,眉眼之间稍显漠然。
“娘娘,我要走了。”
蒋思荷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什么时候?”
“今日,马上。”她顿了顿,嘴角勾起平静的笑容。“娘娘其实心里很清楚,我留在皇宫,说是做客短住,实则名不正言不顺。一两日也就罢了,时日一长,宫里的人怎么看,宫外的人又怎么看?别说别人了,娘娘恐怕也满心困惑吧。”
沉默了半响,蒋思荷让人把桌上的早膳端走,她沉住气,低声说。“本宫的确想不通,但若你不想说,本宫不会逼你。你若想出宫,本宫当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两人相视无言,后宫楚贵人没了,皇帝又病倒了,一时之间,宫中大乱,无人顾及秦长安这个客人,若她想走,必然是最佳时机。
“多谢娘娘。”秦长安毫不迟疑,站起身来:“以后若时机成熟,我会对娘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眼下,她必须马上杀回靖王府,保住自己的儿子。
“蓝心,你送送靖王妃,有什么事的话,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蒋思荷正襟危坐,清秀淡雅的面容上一派从容不迫,她最终选择相信秦长安的清白,相信秦长安不是外面那些野心勃勃又不择手段的女人,恨不能非要在后宫占得一席之位。
秦长安换下身上的宫装,穿上粉色袍子,装扮宛若栖凤宫的宫女,跟白银两人一道跟着蓝心姑姑走向宫门口。
离开宫门的时候,自然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