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脸色不好啊。”官员端详着对面男人的脸色,温如意的确是长得很好的男人,但温家的男人几乎个个皮相不差,多半都是温如意这样温润斯文的类型。但或许温如意在金雁王朝度过的时间远胜于故国南阳,此人看上去肤白俊秀,事实上手段强硬,比起温家皇室其他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皇子强多了。温如意正值壮年,大半年的时间,为南阳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因此无论在朝野还是民间,他都是备受南阳人拥戴的。
跟了温如意做事就算不久,商谈国事的时候常常会看到温如意的脸色没有征兆地变得惨白或是灰败,后来才知道,这位王爷有头痛的毛病,病的还挺严重。
官员眼疾手快,殷勤地到了一杯水,送到温如意的手边。“您可是头痛症又犯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您千万要保重身子,否则一切雄图伟略都是空谈。”
温如意垂眸一看,被子里清浅发红的液体,完全不会陌生,的确是桑葚水,他回南阳这么久了,身边伺候的人知道他不爱喝无味的水,却也不爱喝浓茶,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一定要喝桑葚水的。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当质子的时候,他犹如温煦暖风般让人心仪景往,但或许那不过是他生存下去的伪装罢了。对于一个年仅五岁就被人推出去当质子,唯一的母妃又上吊自尽的皇子而言,他又如何能成为一个让别人觉得温暖的人呢?他在这世间的三十年,自己尚且不曾感受过多少温暖呵。
只是每回看到桑葚水,他的脑海里就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回到南阳境内,他听说靖王妃已经怀孕的消息,或许,他是真的应该放下了。
粗略算算,如今的秦长安,应该已经当娘了吧。
端起茶杯,将杯中的桑葚水一饮而尽,温如意话锋一转,继续说。
“我记得谯城西边紧靠静海,自古以来便产琥珀。只要海水有潮流经过,便会将海底的琥珀冲至沿岸,琥珀价值连城,因此谯城总是南阳几个城池里最为富有的。为何今年连谯城的琥珀,只是交上来两百颗而已?难道这也跟去年的洪水风暴有关?”
官员见温如意咄咄逼人地质问,只能硬着头皮说。“王爷,三年前,郑王献给先帝一名绝色美人,先帝龙颜大悦,便将谯城赏给郑王当封地,如今谯城的城主是郑王。”
话说到这份上了,温如意置于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地紧握成拳。郑王温寇是温家皇室里昔日的十九皇子,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算上去是自己的弟弟。如今这城主温寇才上任两年,连谯城的百姓日子都过的困顿起来,无不说明温寇有问题。
温如意抬头望向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宫殿,心下明白,若是不除掉皇室中人骨子里的贪婪和懒惰、不思进取,那么南阳永远都只是一个予取予求的属国。
他按压着自己紧锁的眉头,试图压下愈来愈密集汹涌的疼痛,直到双眉之间按压的通红,他还不曾停下手来。
官员见状,这一幕看得他心惊胆战,他们这些臣子,对南阳很有感情,不甘心南阳就这么腐败没落,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有经世之才的摄政王,此人当了二十年的质子,却是个地地道道忍辱负重的人才。可是如今看温如意被头痛症折磨的这么惨烈,该不会还不等温如意大刀阔斧地将变法进行到底,就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吧!
“明日让郑王来见我。”温如意从紧咬着的牙关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下一刻,他冷着脸拂袖而去。
还未离开皇宫,头痛欲裂的温如意却再度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只是这一回,对方是个女人。
“皇叔……怎么走的这么急?”女人的嗓子娇软,光是听声音,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女子。
温如意表情冷淡地望向她,面对他而来的女人一袭黄色华服,南阳的宫装为齐胸襦裙,她身段丰满,肌肤白皙,穿着这样的宫装,胸前春光乍泄,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将那副天生的好身材拥有的魅惑人心的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此女一张芙蓉脸,唇下有一颗黑痣,姿色上乘,唯独看上去有些妖娆,不像正派人家出来的贵女。
她是皇兄的四妃之一霍氏,原本是个民间伶人,后来进了大户人家,被收为义女,就这么被奸臣名正言顺地当成是贵族小姐送进宫里来。谁曾想,一个身份卑微甚至低贱的戏子,居然有手段一步步爬上了妃位,或许这正是南阳皇室中无数个笑话之中,最好笑的一人,更显示出南阳的腐朽,根源就在皇宫。
霍阮阮今年二十五,年纪不算大,膝下有一个年仅三岁的皇子,只是纵然她有千万手段,南阳的太子并非是她的儿子,而是另一个妃子詹悦榕的皇子,但是同样年幼,也只有七岁而已。
皇兄生性风流好色,人死后,温如意才知道南阳一个小国的后宫里,竟然有七十多个女人,不乏舞娘歌姬,实在荒唐。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太子的生母不是那些媚俗难等大雅之堂的女人,温如意和其他臣子也瞧出太子因为詹悦榕教养的不错,在一堆皇子里还算是拿得出手的一个,这才耗费了不少心思调教,免得太子好的不学学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