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看第二眼,便不只是眼熟了,神色自如地给龙厉行礼。“靖亲王是什么时候来的宿州?”
这语气比一般人更加熟稔,此时龙厉才挑了挑眉,懒洋洋地看向他。第一次在画舫上,他专心看着秦长安,没看此人,昨天知道了之后发了一通脾气,但同样不想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只是一夜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人是要见的,他总该亲自体会一下,这个男人是否有着跟宋青峰相似的气息,才能赢得秦长安的关注。
这人……说是陌生,却又在陌生之中掺杂了一分眼熟,只是金雁王朝的皇亲国戚实在太多,每一个大家族的旁支不少,子子孙孙,没完没了,龙厉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将所有人都记在脑子里。
对方的确高大威武,五官英俊,但不是那种唇红齿白的绣花枕头,二十六七岁,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他的衣裳透着贵气,却又很低调,没有任何花哨繁复的花纹,目光炯炯,很有精神,称得上是个英气勃勃的贵族子弟。
“你认得本王?”他气定神闲地问,若是一般的小官,不见得有机会看过他,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喊出他的名讳?
“王爷贵人多忘事,我们曾经在宫里见过两回。”来人脸上有笑,似乎并不觉得尴尬,更显得稳重有加。
苏长林并不意外龙厉没把人认出来,苏家的子子孙孙那么多,有时候他都会反应不过来,更别提跟皇家有关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
“这位是承平候,跟苏家有过二十年的合作,早在老侯爷还在世,两家就有往来。关于开发盐井的事,你们坐下来好好谈,我要回屋用药浴了。”苏长林挥挥手,示意小厮司汉把他推回房间,人来了,至于谈不谈的妥当,那是他们的事了。
“若是本王没记错,你是在五年前继承承平候的爵位,是四方城的边家——”龙厉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眼神不太清明。
“正是。”
“你的名字叫……”龙厉虽说不见得能够第一眼认出他,但是必要的关系网,还是能够想起来的,只是他不费心去记人脸而已。“边圣浩?”
边圣浩笑着点头,把他的名字记得一字不差,这倒是让他对这个大名鼎鼎的亲王有了几分好印象。“在来的路上就听闻王爷来了宿州,却不知原来这次的想法是王爷提出来的。”
龙厉不以为然。“金雁王朝这么多侯爷,你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朝廷信任的皇商,可见跟那些不学无术却靠祖宗荫蔽的贵族子弟有点区别……承平候,边家三代之前是武将出身,曾经为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想来你们对朝廷应该忠心不二。”
边圣浩目光一凛,在商言商,可是龙厉突然提起他们的家族史,又是什么用意?绝对不会是称赞他们边家老祖宗忠心耿耿这么简单。
“就算边家有朝一日不再是侯府,也改变不了对王朝尽忠的心。”
回答虽然听上去漂亮,但龙厉并未放在心上。他身子一斜,优雅地依靠在花梨木座椅扶手上,比女人还要纤长的睫毛下,一双黑晶石般的眼眸有寒光轻闪。
“边家在四方城,经营那些生意?”
“主打丝绸、米粮、瓷器等。”
“你手下有几个盐井?”
边圣浩据实以告:“去年开了两个,今年刚查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产量应该比那两个小盐井加起来更多,只是——”
龙厉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只是什么?看到跟承平候合作的并非是交情深厚的苏家,而是本王,所以想重新提条件?”狮子大开口,是商人的一贯伎俩,他一点也不意外。
“是这样没错,不过,王爷应该担负的起才是。”边圣浩的眼底没有半分慌乱。
“说。”
“昨日我经过花园,拾到一块手帕,后来一问,那位应该是靖王妃吧…。巧的是,几天前我们在画舫上曾经偶遇过。”
龙厉听不下去了,眼神阴沉地要滴出水来。“承平候,这世上敢觊觎本王女人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王爷多心了,我只是有一事好奇。”
“好奇?”龙厉危险地眯了眯黑眸,秦长安是她的女人,边圣浩好奇个屁!谁准他好奇的?!
“我想知晓,跟王妃并肩而站的那位夫人是何许人也?”
龙厉沉默着,眼神犹如利刃,划过边圣浩的脸,他轻笑的表情,却比之前的面无表情更加让人恐怖。
“承平候,你的意思是你看上了那位夫人?”他怎么没看出这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承平候是个这么重口味的?虽说承平候看上去老练稳重,但还不满三十岁,他的岳母长相温婉秀丽,难道下江南还找到一份良缘了?
边圣浩端着茶水,幸好自己没喝,否则,恐怕再好的教养,也会让他喷出一口茶水来。
“王爷的想象实在是丰富至极……”边圣浩面上有点狭促。“边家做丝绸生意,因此也有一座绣房,从未看过那么精妙的双面绣,才会揣测那是出自那位夫人的手笔,这才好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