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仅限于此。”
“那些是什么片段呢?”
“有阳光,有花香,还有渔船从远处的海边驶来……”他莞尔,俊颜愉悦许多。“还有一双手。”
她的眼神温柔,只有她清楚,那是南阳国的景象,是他二十年里梦寐以求的故乡啊。但听到后半句,她却一头雾水。
“手?”她愣住。
“一双女子的手,替我泡了一杯桑葚水,每次我想看,到底她是谁,却从来都无法看清她的容颜。”他的眼底起起伏伏,藏着很多情绪。“她给我带来的感觉很奇妙,但每次做完这个梦,我便很安心”
秦长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说的人是她吗?!她不就是给他泡过桑葚水的吗?因为南阳人平日喜爱以桑葚泡水,她在游记上看到的,每次他来周家酒肆,她就专门用晒干的桑葚给他冲泡,她记得每次他都很高兴。
“没有其他的了?”他所记挂着的皇权呢?他韬光养晦打算的fù chóu大计呢?全都在记忆最深处被隐藏了吗?连一个片段都没再浮现了吗?
“没有了,我甚至不知自己是否还有亲人,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或者有没有成亲了,可有妻子孩子……但大哥悬赏了一年,无人前来跟我相认,后来也就这么算了。”
秦长安无奈地想,凌家堡堡主在北漠悬赏有什么用?还不如在金雁王朝,至少能有几个人认得温如意呢!到了北漠,温如意不就是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人吗?
她脸上的一抹了然和懊恼并存,却尽数落在凌云的眼里,心中那一抹复杂古怪的情绪,再度无声荡漾开来。
他脱口而出:“陆夫人认识凌某?”
秦长安不敢置信地撑大眼眸,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他一句话击打中心坎,脑袋轰然一声炸开。
她很想告诉他,告诉他过去的一切,关于他的种种,可是……运筹帷幄,如履薄冰,重新投身到混乱不堪的南阳皇室,会比他如今当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率性而活更好吗?他明明快要回到南阳境内,却被伏击,身边的随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既然不是龙厉下的毒手,又能是谁,对一个质子起了这么重的杀心?她怀疑正是南阳皇族派来的,若对方知道温如意没死,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南阳皇室各位皇子,都是荒唐而狠毒的,她寻思着,兴许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狙杀没停过,但因为温如意要回国了,是最能撼动时局的一人,像这样倾巢而出直接杀掉所有人的举动,倒是罕见。
这么急进,不管不顾在金雁王朝的境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他们就不怕王朝追究?
可是四年来,此事终究是没能给个说法,抓到了服罪的,据说只是劫财shā rén的江湖惯犯,而这样的结果,传到南阳去,竟然石沉大海,根本无人在意。
她的心紧缩着,脸色一白,但还是低声说。“不认识,只是有些好奇。凌当家,就算你回去凌家堡,也只是遣散众人,凌家堡不复存在,你这个大当家名存实亡,何不在金雁王朝另起炉灶?”
凌云怔怔地望向她,一言不发。
“我没别的意思。”她笑着解释。
他急忙说道。“陆夫人说到凌某心里去了,其实我也觉得在北漠,自己没什么归属感,恐怕真的不是北漠人。这次来金雁王朝交接货物,在这儿生活了一个月,反而看着京城的繁华景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更适合这儿的生活。”
当然,你可是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啊,哪怕记忆遗失了,习惯是深入骨髓的,一时之间改不了。
她又问:“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自己是哪国人,而你并非是普通百姓,身上有很多麻烦事,甚至还有敌手想要取你性命,你会回去吗?”
从来没人问的这么具体,这么有指向性,凌云心中咯噔一声,但面不改色,徐徐笑道。“即便如此,也好过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吧。就算回去了是九死一生,但若那就是我的使命,是我的责任,我就没理由当一个逃兵。”
那一瞬间,秦长安犹如当头一棒,若他说不想,她必定会竭尽全力帮温如意获得富足安宁的生活,只求一个圆满,帮他没有太多理由,正如当年他也这么对她。可是,他偏偏说了相反的dá àn。
但震惊之余,她却又难掩欣慰之情,似乎温如意会这么说,本该如此。
家国天下,使命责任,若他可以轻易抛下,就不会在金雁王朝蛰伏了二十年之久,还是心心念念动用各方力量,一定要回去。
那个腐朽而混乱的南阳国,是他心中无可取代的故乡啊,他身为皇子,即便是年幼就被抛弃,却还是想要改变南阳的现状。
秦长安这么想着,心中无比动容,却又交织着复杂的矛盾心情,久久地凝望着眼前似陌生又熟悉的温如意,无声地绽放唇边的笑容。“你是个有担当的男子,这样,很好。”
这几年来,虽然凌云试图按照收留他的凌家堡堡主的意愿,帮忙打理凌家堡的事,而在堡主死后,他继承了大当家的位子,想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