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黑纱后的目光顿时犀利几分,他静默不语地跟在秦长安后面,直到他们走到后门。
“想问什么?”
秦长安直言不讳,开门见山。“你老实回答我,云儿不是天生痴傻?”
他闻言,周身线条都为之紧绷,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言抗拒,看的她都不自在起来。
她冷冷一笑:“看来你并非蒙在鼓里。我刚才探了她的脉象,她应该是脑后受到重击,脑子里积压了一个血块,无法祛瘀排散,才会变成这副异于常人的模样。”
男人的眼,一抹惊艳转瞬即逝,又很快沉寂下去,他的嗓音归于平静。“没错,云儿在几年前摔了一跤,后脑着地,昏睡了半个月才恢复神志,后来就……”
“没看过大夫吗?”
“去年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无法医治,只能等待奇迹的降临,久了我也没再抱希望。虽然如今像个孩子,但至少没什么烦恼,凡事必有利弊。”
“这话怎么说?难道她一旦恢复清醒的头脑,就会想起过往的不愉快?”
“这是我们的家事。”言下之意,她就别再穷追不舍了。
美眸一瞪,怒气染上眉梢:“你!”不识好歹四个字就要到舌尖,秦长安生生咽下,跟云儿不过两面之缘,插足别人的家务事,似乎还不够格。再说,毕竟她还有个兄长,并非孑然一身的孤儿。
但云儿的现状堪忧,也不知是哪里戳中秦长安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此时的她认定无计可施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我已经见过周叔了,他让我明日再来。”男人这么说,已有告辞的意思。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稳如泰山,隐隐看来,稳操胜券,秦长安亦能预见周叔要告诉她的答案。
周叔只是管事,就算要招人,也要问过她的意见,不过,此事不知为何变得棘手起来。
她该不该要这个账房先生?若是为了云儿,而这个男人也能胜任,她应该点头。但直觉让她面对他的时候,心头浮现难以分辨的排斥感,似乎不太想让他走入她的世界。这么一想,又有摇头拒绝他的倾向。
“云儿,走了。”他站在珠帘前,低声喊了句。
“如果我说,她的病症是有机会治愈的呢?”秦长安凝视着男人的背影,嘴角勾起很淡的笑容,眼神变得深邃。
好似一道晴空霹雳,击中了黑衣男子,他挺拔的身形绷得紧张至极,他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以正面对着她。
“你说什么?”他的嗓音破碎,干哑的厉害,甚至有着剧烈的起伏。
“以云儿的情况,必须动刀开颅。”
“何为开颅?”他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不愿两人的对话被其他人听到。
他的不慌不忙、冷静自如,却让秦长安多看了两眼,一般人听到开颅这么血腥的字眼,早就脸色大变,不会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越看越觉得,他的气度实在不像是一般百姓,虽然看不清容貌表情,但人一旦遇到问题,如今思考和解决问题,往往是靠多年的经历决定的,此人应该学识丰富、目光长远。
秦长安正色道,脸上没了一丝笑容。“简单而言,就是把脑袋打开一个口子,将里头的淤血取出,再进行缝合,当然,后面还需要漫长又小心的调养。”
“就算找了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我也没听过有这样的治疗法子。”
“中原医学的确没有,但这是一个部落隐秘的医术,我敢说,就算你找御医,他们也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轻易提出。”鄂婆婆给她的那本药典,正是记录了这些很不常见听上去天马行空的医术,但上头写了,过去的确有人靠着这个开颅的法子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到六十岁,可以说是等同奇迹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选择打断,显然她还是想听下去。
对于他的胆识,秦长安再度认定此人不简单,她勾唇浅笑,说的云淡风轻。“别说是北漠,或许放眼周围几国,都无人敢轻易动刀。”
“有可能会恢复成正常人,也有可能会死?”他的声音除了低哑,更多了寒意,那种寒意,是由内而外的。
“没错。”她点头,毫不隐瞒里头的风险。“有可能当场就死,也有可能在养病期间没熬过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想给你多一个选择的机会,至于要不要,你是云儿唯一的亲人,你有权利决定是让她当一辈子的无知孩童,还是奋力一搏,为她争取一个将来?”
“一个将来。”他百感交集,反复重复着这四个字,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落寞寂寥。
她望向他,静静地说。“过去已经过去了,将来我们可以重新决定。”
“你本可以不管不问。”黑纱后的那双眼,写满了困惑。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况且要他做出选择,等同于背负一条至亲的性命在身上,而到时她身为医者,压力沉重,同样不会轻松,她根本没必要开这个口,把自己比如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