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萧晨房间的一间客房里,阿里亚斯伯爵低着头,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平日里的轻浮模样早就不见了踪影。平托一言不发地肃立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些什么。门的另一侧则是尼娜的父亲霍姆斯骑士。骑士显然和伯爵一样无法静下心来,他时不时地望向左侧的一堵墙,在墙的另一面就是萧晨的房间,石墙阻隔了他的视线,却没有办法阻隔他急迫的心情。
班德拉斯大师靠窗坐着,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枚水晶球。水晶球是漂浮着的,在它的正下方是一个金属制作的方形托盘,托盘的四个角上各有一个魔法阵,每个魔法阵的核心都放着一枚晶石。班德拉斯手执一根红发,嘴唇微微颤动,须臾指尖一簇蓝火从他指尖迸发,从下到上把头发烧成了灰烬。这灰烬散发着淡淡金光,向水晶球落下,当它们触及水晶球边缘的时候,竟然毫无阻隔地融进了球里,在原本透明无色的水晶球中央沉沉浮浮。
班德拉斯大师双手拢在水晶球外,口中渐渐有词,托盘上的水晶开始发光,光路顺着魔法阵衍生,最后汇成一片,在这种光芒的照耀下,水晶球里的灰烬淡淡散去,中间慢慢地显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伯爵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晶球。画面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红发少女提剑前行的样子。她走在一些奇怪的房子中间,周围时不时会闪出一些速度很快的怪物,用极长的双臂攻击她。少女尽力和这些怪物搏杀,但偶尔也会被这些诶怪物打到。不过,少女十分顽强,像岸边的磐石一样,在一波波攻击中,屹立不倒。
这画面就持续了十几秒钟,随着四颗魔晶纷纷碎成粉末,水晶球中的画面嘎然而止。
“是赛琳达!她在梦里战斗!是什么怪物不断地袭击着她?那个李佳的?他在哪里?为什么只有赛琳达一个人在战斗!”伯爵急切地问道。
“帕尼,你已经失去冷静了,这很不应该。”班德拉斯大师挥手在水晶球上一抹,水晶球就消失了。
“抱歉,班德拉斯叔叔,我只是看到她陷入了苦战。”
“这只是她意识所经历的画面,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断,这不过是个梦而已。就算你在梦中受伤,也不会真的流血。相反,我倒从这里看到一个好消息,至少她的意识很活跃,没有陷入死亡的寂静。”班德拉斯说道。
“但是,这涉及到梦之塔。”伯爵怔怔地看着水晶球消失的位置,似乎还在脑中回顾那些画面,“梦之塔……在传闻里,不就有把梦境化为现实的恐怖力量吗?如果,这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某种会伤及生命的考验怎么办?”
班德拉斯大师摇摇头道:“我的小帕尼,自打你的成年礼后,我从没见你这样患得患失。记住一点,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你应该像你的骑士一样安静下来,然后等待。”
伯爵看了一眼,霍姆斯骑士,两人对视了一眼,骑士低下了头,伯爵看到后者双眼布满通红的血丝。
“霍姆斯,今天你的表现,我记下了。”伯爵说道,“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动静再来通知我。”
“是的,大人。”霍姆斯行了个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门而去。
等骑士出门,伯爵就像演员卸妆,露出了本来面目,整个人颓了下来。他用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快步在自己房间里走着,一边走一边低吼着:“班德拉斯叔叔,你是知道的。赛琳达就是我的一切。这些年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希望不要把她牵扯进去。如果我最后走到了那一步,她需要做的,也只是在某一天跟着我走上高台,接过我的权杖,然后坐上那个座位。即使我失败了,她也可以在南方的城邦过上富足的日子。可她,可她并不是一个安于平淡的人,总会做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就像这次,如果她这次没有挺过来!我所做的一切又有多大的意义?”
“卡洛斯伯爵!你的情绪失控了,这不是一个领主该有的样子。”班德拉斯大师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我很喜欢小赛琳达,她的魔法之路也是我启蒙的,但是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把她和阿里亚斯家族的复兴联系起来,你的这些话,让我很失望。”
“权力的美酒再甘美,没有同饮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伯爵盯着班德拉斯大师问道。
“难道我不配和你喝这杯酒吗?”班德拉斯大师用手指重重地扣了扣桌子,又指着平托道:“难道你这些忠诚的部下也不配吗?你难道是只为自己的血脉在战斗吗?如果这样,你的旗帜下又能聚集多少人?你给我醒一醒!否则就滚回王都继续做你的花花公子去!”
“班德拉斯叔叔!”阿里亚斯伯爵一愣,像是醒悟了什么,他呆立了一小会道,“抱歉,我,我失态了。”
他走到一个酒柜面前,想打开柜门,伸手一抓,却抓空了。平托不动声色的跟了过来,打开酒柜,取出一个木酒桶,然后倒在一个陶杯里。
伯爵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扶着酒柜站了一会儿,转身向班德拉斯大师说道:“我的决心并没有动摇。”
班德拉斯大师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缓缓说道:“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