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起文安,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
吕繁还在继续找路子出城, 方漓和阿无把城里出名的美食吃了个遍, 期间方漓还不时回空间内检查文安的状况,让她继续沉睡不醒, 免得醒来了大家难做。
整整耽搁了一个半月,可能是城里都搜了一遍, 没找着文安, 终于是放行了。
吕繁唉声叹气, 赶紧催着手下伙计搬运货物, 立刻就出城。
一路无事, 到了黎城,他却又转悲为喜了。
原来因为封城搜人之事,黎城商路断绝,物价疯涨。他这第一批赶来的人, 自然是卖了个好价钱。
因为耽搁了一个半月, 要说比他原来预计的是要少赚,但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喜了。
吕繁已抱了尽早带家人脱离战乱之心,也不打算再运货回去,将雇来的人直接就遣散,只带了原有的护卫和伙计回家。
不用担心连累他的方漓和阿无也轻松了, 找个无人之处将文安放了出来。
文安这一觉睡得可是长久,她也不吃亏, 醒来时微微一动, 只觉身心畅快轻松, 仿佛沉疴尽去。
“你们不会让我昏迷了一年半载吧?”她坐起来怔怔地说。
别看她面上轻松自如,其实从合欢宗逃出来后一路缉捕,也有几次被发现踪迹,不得不硬拼,受的伤着实不轻,只是强压着而已。
就算服下灵丹妙药,调养起来总也要小半年才能完全恢复。怎么这一醒来,做了个梦似的,就全好了?
不会真过了一年多了吧!文安突然紧张起来。
方漓看得好笑。一直以来,文安总一副成竹在胸,万事尽在掌握的态度,难得见她迷惑不解。
其实这自然是空间之中时间流速不同的缘故,再加上方漓看她伤重,给她吃了任苒用紫羽竹露炼制的灵丹,不痊愈才是奇了。
这当然不能告诉她,所以方漓只是说:“没有一年半载,只过了一个多月。你吃了我的灵丹,以后我得好好想想让你用什么来偿还。”
“肉偿要不要?”文安本能地就想这样说,硬咽了回去。
她已经脱离合欢宗,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有些似习惯似伪装的处世风格,也许确实要改一改了。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旁边那个小情郎,文安想,她可不敢保证他不会掐死自己呀。
“那,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同门们,如何?”她转了口风,果然方漓很感兴趣。
她对这些对合欢宗产生了反抗之意,并且竟然勇敢地付诸行动的人很敬佩,也很好奇。
文安得以脱身,即将与同伴会合,心情也是大好,不再拿乔,带他们出城,通过自己的路子,走山路到了所谓叛军的地盘。
一路自然少不了盘查,有她带着,没费什么唇舌就通过了。阿无一路看着,悄悄跟方漓说:“有些粗疏,不过看得出用心了。”
他是指一路的民政。阿无在大千界主事这么久,对民政极熟,看得出主事者搭建的框架,是参考了正道所在的大千界,又有自己的特点。
不算特别出色,但在这合欢宗所辖地界内,已算得上不错。
毕竟现在他们没有合欢宗这样的超大门派撑腰,也没有足够的物资去像合欢宗一样派出巡察使和医护使,要想让百姓不致生怨,就要花费更多的心思,让百姓不觉得生活明显受到影响——毕竟,在他们看来,合欢宗培养炉鼎的那些举措不但不是害处,相反能给一个家庭带来各种好处。
而取消了这些举措的人,又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那凭什么去拥护他们呢?
目前看来,这些人做得还不错。民间怨言是有,走在街主上,阿无能听见那些平民日常生活中偶发的怨言。但总的来说,日子还过得下去,他们也就认命了。
“还不够。”快到叛军的大本营时,他对文安说,“虽然认了命,想让他们积极作战,这样还不够。”
“我知道。”文安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只能慢慢来。”
“我有个想法。”方漓有点迟疑地说,看两人一起瞧过来,更不好意思了,“以前在村里,有一次,从别处来了个戏班子,好像是村长请来的,全村人就连瘫在床上的马老太都让儿子背上她去看了。”
那时候她才六岁,也跟在后面,伸着脖子踮着脚,看得非常起劲,尽管现在回想起来,看的是什么都忘了。
“你们找戏班子,唱那些被带走当炉鼎的男女的经历,怎么惨怎么来。最好再找说书的,在酒楼饭肆里说故事。一时见不了效,慢慢的总能起效果吧。”
文安若有所思,慢慢地勾了唇,笑了起来。
阿无也微微笑着,点头:“还是阿漓聪明。”
方漓脸色微红:“别这样,我只是觉得多少能起点作用。我小时候村里请过一次戏班子,到我离开的那年,村里人还会说起那时唱的戏词。我觉得……觉得,凡人没什么消遣,演出戏给他们看,比你们贴告示讲一百遍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