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是不擅长这些人情往来,每每低头听着,嗯嗯应着,弄得王庭远话都没法接了。
楚如手下的近三百头牛,除了王庭远和张肖分走了一百头之外,她也分到了五十头,是秦浩的主张。
虽然牛多了是负担,但在能力之内喂养得越多,收入就越高。原本因为她年纪小,只给了她一百头,现在多出五十头牛,倒也不显得多。
只是小丫头片子站在牛群间都看不见人,却受到这样的肯定,不免也是令人注目。
三个月后,秦浩离开,与王庭远交接,众牛倌随着二人,一处处巡视。
这是要确定他离开时,养的牛都没甚问题,将来出了事,那可都是王庭远的责任了。
这事其实也只是个过场。几千头牛呢,谁能一一看过去。王庭远虽然担着责任,不过最重要的饲料他亲自查验,其他有些小病小灾的也正常。真有人不长眼在这当口陷害的,他是不惜闹大也要把人揪出来,不会背黑锅的。
巡视了一遍,秦浩拍了拍王庭远,正要说几句场面话,从此回去组建家庭,好好过日子,牛倌中突然有人站了出来。
王庭远的心先是一提,这时候最怕有意外的人就是他。
定睛一看,那人是牛倌中年龄次小的一个,今年十九岁的何白。
他也是青珑界本地人,十二岁时进天璇宗当了杂役,十六岁分来养牛,一直到现在。王庭远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平时不多话,不引人注目,今天不知道想干什么。
这时候秦浩还没走,他不便出头,只在一边听秦浩问话。
何白微微垂着头,声音平缓,却是告了一个人的状。
阿漓不自觉地张着嘴巴,满是讶异:她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冲着她来了?
“方漓养的牛出问题,她一直隐瞒不报,我实在看不过去了。”
何白的声音并不激动,好像真的是看不下去,才讲了出来。
但是他为什么不早点问我呢?阿漓想,那样我就会告诉他,牛没出事呀。
秦浩神色不动,看了看阿漓,看到方漓迷茫的神色,心中略安。
王庭远也在观察阿漓,她脸上没有恐慌,想来是无事的。只是这丫头年纪小,牛真出了事,她未必发现。
王庭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何白,这小子想得可真远呐,可惜,心机太浅了。
他看出来了,何白想的是几十年之后。年纪与他在同一批的只有孟君和方漓。孟君出了名的不惹事不出头,想来不会与他竞争,而方漓这个新人出手却不凡,会养牛的名声已经传开了。
何白这人,是想把她早早地踩下去,为自己以后铺路。
啧,却不想想,以后当着总管的自己,会不会容这么一个人留下来。
“方漓,是这样么?”秦浩听完了何白的话,先问了方漓一句。
方漓连忙摇头,然后道:“我的牛没事。”
何白心里暗笑,都这地步了还瞒着,还以为能哄过去吗?
见秦浩又看过来,他忙道:“她的牛头上肿了一个大包,我那天看见了,不免多看了几眼,又发现其他牛身上也有不妥,粗粗看起,至少二三十头牛都出了问题。”
原本不在意的秦浩和王庭远一下都紧张起来了。
二三十头牛出了问题可不是小事,如果是瘟疫,整个牛棚都要受牵累。秦浩的态度也严厉起来:“方漓,真的无事?”
“没有。”方漓倔强地抬头,与秦浩对视,“总管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浩顿了顿,说得也是,看看便知道了。
“都去瞧瞧。”他率众人匆匆往方漓负责的牛棚方向走去。
百多头牛到了平常出去遛达的时候了,主人却还没来,这时候个个眼巴巴望着门口,只等那个会吹神奇曲儿的主人过来。
秦浩出现在门口时,被这热切的牛眼吓了一跳,心说这儿的牛怎么这么奇怪?
不等人说,何白先在牛群中找着了小青,就它的异处最明显。他指着小青叫起来:“总管,看,就是这头牛引起了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