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一直将自己做的那个短笛带在身上。它伴着她,从大伯将她嫁人的危机中得救,从洛国山村逃到仪国,又从仪国来到青珑界。
原本她只是将它收起来舍不得丢,但来到青珑界后又开始养牛,阿漓就将短笛带在身边了。天璇宗的灵器她不懂,总没自己学会的曲儿让她放心。
今天可不就用上了。
她将短笛凑到口边,吹起了那支安抚曲。
首先安静下来的就是她和孟君的牛,骚动平息。接着就是狂奔过来的二十多头牛,它们速度慢慢降低,到楚如面前时,已经平静了下来。
萧如惊魂甫定,下意识就要吹笛指挥,被孟君阻止。孟君这时也顾不上别的,气急骂道:“你还敢吹,没觉得有问题?”
萧如一怔,将短笛攥得死紧,脸上越发狰狞起来。
孟君只想带着方漓赶紧走,萧如却拦住了她们,挤出一丝笑,却暗含威胁之意:“阿漓驯牛有一手,师兄还要拜托你,将那边的牛群都引回来才行。”
孟君身子一僵,知道今天这事是脱不开身了。
阿漓却没想太多,她看那些牛有些已经被撞得倒地受伤,她看得也心疼,当即答应,让萧如带着她接近牛群,尽力吹出那支安抚曲。
放牛大哥一人一笛,那无边无际的牛群似乎都能听见。但她不行,萧如眉头一皱,拿出一张符来激活。阿漓发现身边似乎多了什么,将她的笛音送得远远的。
牛群渐渐安静下来,在原地徘徊。萧如不敢再用灵器指挥,而是吆喝着将牛赶到一处。紧张加上后怕,等牛都赶回来时,他已是满头大汗。
“伤了数十头牛,好在没有重伤致死的,事情不算大。”孟君默默清点了一遍,跟阿漓说。
阿漓可怜那些牛,身子微动,就想去救治它们。孟君却拉住了她。
“刚才是不得已,现在别再去帮他了。”
“可是那些牛真的很可怜。”阿漓迈不动步子离开,“反正我都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了,现在不帮也没用了吧?”
说得也是。孟君叹气,让她去了。
萧如却不是记恩的人,阿漓的帮忙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此时他面色狰狞,想的是如何将害他的人揪出来弄死,如何报复回去。
因此,直到把牛都带回去,又找来兽医医治时,他才知道阿漓做了什么。
“伤势处理得很好,我再上些药,没有大碍。这几天就让受伤的牛静养,不要再牵出去了。”专门给大牲畜看病的兽医老胡上完药还忍不住夸赞了一句,“这是谁做的处理?我看可以给我当徒弟了。”
老胡跟萧如认识挺久的,知道他不会医牛。真有牛受了伤,这些老资历的牛倌更习惯一个春霖咒扔过去。这样好也不好,有时候骨头折了没对上,他还得再折断一次先正骨。
而这次,显然每头受伤的牛都细心地处理好了伤处,有骨折的地方也正了骨,用木头临时夹上。老胡真心想收个能帮忙的学徒了。
萧如沉着脸,三言两语打发了老胡,坐在牛棚里琢磨开了。
孟言担心的事暂时没有发生,三个明里暗里竞争的人并没有因此事公开撕破脸,萧如只是找了人,把笛子换了新的,从此再也不离身。
风平浪静地过了四日,阿漓已经把这事忘在了脑后,每天练气、练拳、纺织、放牛,小日子过得很充实。
秦浩还专门找她了解过情况,得知她吹了一曲将牛安抚下来之后啧啧称奇,当场让她演示了一遍,不过他也没听出什么特殊的来,只当是小姑娘在民间养牛摸索出的绝活。
这时他还想起来了,这小姑娘一来就安排做事,可不就是因为她是特招进来的养牛高手么。
于是把她一通夸,允许她用自己的方式指挥牛群,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所以这几天放牧,阿漓又用回了自己的笛子,往往先吹一曲,让牛儿们安份下来,再按放牛大哥做的那样,吹起另一支被她称为放牧曲的调子,让牛群自由地吃草消食,却不会离开她太远。
今天也是一样,阿漓吹完曲后就放心了地开始练拳。这套拳法虽慢,却不软,竹林男子打出的一拳一脚都带着虎虎风声。阿漓就不行了,虽然现在力气大得惊人,但她不会用。她的小胳膊小腿打出来的拳没甚力道,看起来又慢又软,已经被人耻笑过了。
阿漓这种时候只是笑笑,别人当她是在民间学来的,也不多问,像孟君还会劝她不要练了,多花点时间在练气诀上。
阿漓就不在人前练拳了,夜里在宫殿练,放牛时在牛群里练。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自己知道,这拳法对身体确实有好处。
起势,抬腿,直拳……正一板一眼地练着,阿漓突然感觉到了不对。
一抬眼,就见牛群在骚动。
阿漓愕然,她的牛怎么会这样?想到萧如的事,孟君告诉她是有人在萧如的笛子上做了手脚,定是为了争夺牛倌总管的事。
可她小小年纪,无亲无靠无资历,为什么也会遇上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