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有些话,不必出口。
谢明曦静静地看着盛鸿,许久,才轻声道:“盛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不愿你在之后的数年里,为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
盛鸿挑了挑眉,笑得率性洒脱:“多活一世,已是幸运。和你相遇,更是我此生之幸运。上苍如此厚待于我,我已无半分遗憾。”
“我不想争储君之位,不过,也得有自保之力。”
在这一点上,谢明曦和盛鸿倒是不谋而合:“你说得没错。不管何时何地,都得有自保之力。”
退一步,绝不意味着任人揉搓。
便是日后为藩王,也得经营宫中朝堂势力。否则,便不是逍遥自在,而是“人为砧板我为鱼肉”了。
盛鸿眸光一闪,低声道:“新年之后,几位皇兄便要聆听听政,各领差事了。我还得在松竹书院再待上一年。”
言语之中,颇有几分遗憾。
总比三皇子等人慢了一步。
谢明曦淡淡一笑:“皇子们都正年少,便是上朝,也只听政,根本无议事的资格。你不必心急,安心读书。”
顿了顿又道:“如我所料没错,三皇子四皇子很快就要大婚了。”
过了年,三皇子四皇子便都已有十七岁,也到了大婚之龄。
萧语晗和李湘如还剩一年才能自莲池书院结业。不过,面临嫁入皇家这等大事,学业便无足轻重了。
……
谢明曦所料未错。
新年元日,众诰命进宫觐见皇后,宫中嫔妃也一一进椒房殿请安。
娴雅温柔的淑妃,含笑提起了三皇子大婚之事:“……三皇子已有十七岁,正是成亲大婚之龄。恳请皇后娘娘早些为三皇子操办亲事,待新妇进了门,早日怀孕生子为天家开枝散叶,臣妾也没什么可烦心的了。”
丽妃也神色恭敬地附和:“淑妃姐姐所言,亦是臣妾心中所想。臣妾也盼着四皇子早日大婚呢!”
三皇子和四皇子同龄,只相差了两个月。今年一同大婚,倒也合宜。
俞皇后并未一口应下,笑着说道:“这等喜事,本宫得和皇上商议再做决定。”
静妃心中一动。转念一想,五皇子小了一岁,怎么也得等三皇子四皇子大婚之后才能轮得到他。索性便未张口。
端妃被狠狠发落过一回,失了宠爱,如今老实安分多了,闻言笑着奉承道:“太后娘娘一直病着,若听闻三皇子四皇子即将大婚的喜讯,或许冲一冲病就好了。”
提起李太后,俞皇后轻叹一声:“本宫也盼着母后早些病愈。”
那一脸的情真意切,令在座嫔妃不得不暗赞一声。
演得真好啊!
……
元日的宫宴上,俞皇后张口和建文帝提起了三皇子四皇子的亲事。
皇子府已建好,皇子们也都大了,住在宫中多有不便。建文帝也乐见皇子们早些大婚出宫:“朕让礼部挑两个好日子,早些让他们成亲。”
又笑道:“只可惜萧小姐和李小姐,怕是无法念完学业了。”
俞皇后含笑道:“姑娘家读书,是为了知事明理。萧语晗和李湘如皆是蕙质兰心之人,在莲池书院读书四年,皆十分出众。最后这一年,不读也无妨。”
既要大婚,便要在府中待嫁,不宜再去书院了。
帝后三言两语,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李太后还在病中,并未出席宫宴。俞皇后温声道:“今日宫宴这般热闹,母后独自待在慈宁宫,颇为冷清孤寂。皇上去慈宁宫陪一陪母后吧!”
然后,不无自嘲地补了几句:“臣妾本想和皇上一同前去。只是,母后一见我便心中不快。臣妾便失仪一回,不去叨扰母后了。”
嫡亲的母子,再气再怒,也不可能记恨一辈子。
隔了月余,建文帝的怒气已消了大半,闻言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俞皇后的手背:“你受的委屈,朕都清楚。”
“母后已近六旬。朕到底是儿子,总得孝顺母亲。”
是啊!
儿子孝敬母亲天经地义!
建文帝是一朝天子,是万民表率,更得孝行为先!她这个儿媳,便该忍气吞声,不能有半分不满……
呵!
那个死老太婆,活了六十岁,怎么还不死?
俞皇后微笑着说道:“夫妻本为一体,臣妾也和皇上一样,对母后一片孝心。”
……
建文帝去了慈宁宫,和李太后独处许久。这对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母子,到底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建文帝出慈宁宫的时候,眼眶微红。
李太后豁出老命忏悔大哭了一场,终于换来了儿子的原谅。
……不原谅还能如何?又不能换个亲娘!更不能像责罚妃嫔一样,动辄打入冷宫。晾了李太后一个多月,于建文帝而言,已是前所未有。
新年元日,母子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