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帐里。
徐节度使蹙起眉心,捂着胸口。
下首,正听其吩咐的都尉抬头。
“大人可是哪里不适?”
徐节度使侧眸,适才那一瞬的心慌似乎又消失了。
“没事,我们继续。”
他重又看向手边的册子。
南地,梁二以势如破竹之势拿下几城。
立在新城城墙,他越过河道,遥望远处。
那里便是刘家的老巢。
只要把那儿拿下,这里的一切便告一段落。
想到回去,梁二心底升起一阵迫切。
身后,韩将军带着两人过来。
梁二侧头。
其中一人上前,“将军,伤亡已轻点完毕。”
他说着把册子托与胸前。
梁二点头,手依旧背着。
半点也没有拿过的意思。
那人等了片刻,转眸。
韩将军示意他下去,而后道:“城里的粮食都大半被世家和郡守卷走了。”
“余下的,我分了半数与城中百姓。”
梁二瞥他一眼。
韩将军挺胸昂头,一副听凭处置模样。
梁二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分辩。
“整顿一下,最迟三天,兵发过所。”
“将军,这太急了吧。”
韩将军面色微变。
“已经很久了,”梁二皱眉。
若是再久,会给那群人留下时间反应。
他可不想自己的兵士多受伤亡之苦。
梁二阔步下了城墙。
韩将军望,见他不曾留意自己,才神色复杂的望向远处。
三天的时间,一晃便过去。
清晨,梁二命韩将军留下接应,带大军登船。
待到船队行远,韩将军反与府衙。
才要进门,余光瞄见一人佝偻着,步子很是踟蹰。
他微微蹙眉,站定。
“将军,”那人眼睛蓦地一亮,忙快行两步,并抬起头。
“吴管事,”韩将军看清来人,惊讶不已。
吴管事点头,小心的看周围。
大门口,兵士规矩的站定,目不斜视。
吴管事悄悄往边上挪步,并示意。
“你怎么在这儿?”
韩将军跟过去。
吴管事心里盘算着怎么跟他说接下来的事,听他说话,只胡乱点头。
怀中,婴孩随着他的动作摇晃,顿时不满的撅嘴,哼唧起来。
吴管事赶忙轻摇低哄。
“这是,”韩将军讶然。
他记得吴管事好像身子有问题,不能生育的。
当初这事还在刘家掀起一阵风波,后来程夫人听说这事,派他去城外庄子当管事了事。
“这是小郎君,”吴管事低声道。
“什么,”韩将军惊讶。
吴管事苦笑。
“将军怕是还不知吧。”
他道:“刘家遭逢大难,一夜之间,嫡系几乎死绝。”
“小郎君生母乃是大郎君妾室,”他顿了顿,对上韩将军疑惑目光,道:“不过没过明路。”
韩将军了然。
在刘家,便是妾室,也是要登记造册。
这等没过明路的,八成是随性而为,过后便会送人,或塞去庄子,终老一生。
“那他阿娘?”
“死了,“吴管事道:“生下他就走了。”
“前些日子,有人过来,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我怕被折腾没了,就一并带出来了。”
韩将军点头,却没有说话。
吴管事有些失望。
他摇了摇婴孩,咬牙道:“我知道是刘家对不住将军,才逼得将军另投他主。”
“可孩子无辜,还请将军看在老家主多年栽培的情分,给这孩子谋条活路吧。”
韩将军眉头微皱。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听到刘家打算处死老母妻室时的心情。
但……
看着还在吃奶的婴孩儿,他心还是颤了。
他睨了眼立在门口的兵士,低声道:“你先回去,明日傍晚在卡口等我。”
“好,”吴管事一脸感激,连连作揖。
韩将军止了他,疾步往府衙门口行去。
翌日,吴管事早早来到卡口。
立在被风的角落,他焦灼的频频张望。
只是不论他望几次,始终不曾见韩将军影踪。
待到夜幕来开,婴孩饿得哼唧,吴管事终于等不得了。
他地哄着孩子,往暂时落脚的客舍行去。
才转过巷子口,就听身后有声响。
他转头,顿时惊喜。
“韩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