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居里,虞氏听得柳福儿回来了,忙扶着头发,转头道:“我看着可好?”
“好着呢,”麦苗笑着回道。
虞氏放心搭上她手,来到厅堂,便让麦苗去外面迎。
没多会儿,柳福儿便随着麦苗进来。
“快过来,让我瞧瞧,”见柳福儿屈膝见礼,虞氏忙招手。
柳福儿乖巧的来到近前,看着虞氏有些浑浊的眼。
早前那场病掏干了她大半的生命力,如今的她照比去江陵那时苍老许多。
虞氏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近前,道:“开春那会儿,我本是想过去看看你们,不想身子不争气,”她顿了下。
忽的,笑道:“康儿可都还好?“
“好着呢,每天能吃能喝,小身体可棒了。”
虞氏笑着点头。
现在的她也不求梁康多么出类拔萃,只要身体强健,可以长命百岁就好。
柳福儿笑道:“我给他请了位先生,以后由他教康儿学问,郎君授他武艺。”
“这会不会太累了,”虞氏皱着眉头,有些担忧。
“不会,”柳福儿笑了笑,目光从虞氏花白的鬓发和深皱的眉宇上扫过,道:“不过我也就是这么想的,先生才动身,我便出门了,到底怎样我还真不知晓。”
“你看看,”虞氏拉着柳福儿的手,略带嗔怪的道:“旁的事都可以放一放,康儿还是最紧要的。”
“是,”柳福儿笑应,又做出苦恼样。
“只是我和郎君实在有事要忙,根本无法分身乏术。”
虞氏锁起眉头。
柳福儿道:“不如婆婆过去帮我照看一点吧。”
虞氏抬眼,见柳福儿笑盈盈的,乌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真诚。
她有些意动。
片刻,她摇了摇头,道:“罢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是不要过去添乱了。”
“不会,”刘氏的所为根本瞒不住人,便是柳福儿没有刻意打听,也自有人告诉她。
虞氏的决断,还是很让她有感触。
人与人的感情,其实也就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堆积。
虞氏与刘氏婆媳相伴二十多年,其中的感情自不必说。
但她却能当机立断,将事情彻底解决,并因此与刘氏闹掰。
不论她初心到底为何,与自己而言,是彻底断了梁二的纳妾,也免了自己为难。
就凭这一点,柳福儿就从心底感激她。
“阿耶也在呢,”柳福儿软软的道。
“他,”虞氏诧异,“他不是去了剑南?怎滴又跑去那儿了。”
柳福儿含笑,道:“康儿想他了,也想你呢。”
言外之意便是梁帅远在剑南都去了,她还是柳福儿亲自来接。
规格可比梁帅高多了。
“好,我去,”虞氏斜睨柳福儿,道:“我可有言在先,我去了,住不够可不回来。”
“好,你尽管住就是,”柳福儿撒娇的抱着虞氏,微微摇晃。
虞氏被她晃得眼睛弯弯,心也软成一壶甜浆。
厨下备好饭食,过来请示是否摆饭。
柳福儿正好也饿了,便笑嘻嘻的说要蹭饭。
虞氏笑骂了声,让丫鬟摆饭。
麦苗忙接了差事。
出了门,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悄悄望屋里。
有多久了,这个屋子终于又有笑声传了出来。
一顿饭后,柳福儿陪着虞氏说了会儿话,见她精力不济,便劝她歇着。
出了门,她叫了麦苗,道:“把老夫人常用的收拾出来,这两天咱们就走。”
麦苗领命,带着人悄然收拾。
柳福儿寻来平伯,将要与虞氏同去江陵的事情告知。
并道:“阿娘和阿嫂那边,就劳你多费心了。”
平伯抬眼,见柳福儿并没有去探望的意思,便恭谨点头。
柳福儿又道:“我去趟司空家,晚些回来。”
“小人这就去备车,”平伯忙不迭奔去二门。
没多会儿,马车便已准备齐整。
柳福儿来到车边,望了眼二门松散的门禁,目光从平伯花白的头发和满是沟壑的脸上移开。
上了车,她微微颔首,便落下帘子。
平伯低声叮咛车夫小心些,便让其赶紧出发。
车子轻晃了下,便往前移动。
马蹄踢踏的声音与车厢的吱呀交杂在一起,直往耳朵里钻。
柳福儿闭了眼,靠进背后柔软的大迎枕里。
如此晃悠了小半个时辰,车夫扯了缰绳。
转了头,见车里没有动静,便道:“夫人,司空府到了。”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才传来一声含糊的唔声。
片刻,柳福儿撩了帘子出来。
门房本是看着是梁府的马车,便从里面出来,见是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