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锟儿是我独子,我怎能忘?”
梁大苦笑,道:“若我当初不与你阿嫂赌气,又怎会有之后的事情?”
他道:“可这事情归根究底,也是我的问题。”
梁二闻言,很是不以为然。
阿娘还不是想方设法的向往自己房里塞人,娘子又不知不知道。
她可从来没碰那些人一个手指头。
所以说,一个人的品德决定她的行为举止。
唐氏就是个从骨子里坏了人,所以才会对曲氏百般凌辱折磨,进而造成恶果。
这样的人,梁二千百个不愿意伸手。
梁大等了好久,见梁二迟迟没有回应,便抬起头,艰难的挣扎起来。
梁二干忙扶住他,道:“大兄,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躺下。”
梁大缠抱着他胳膊,将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上面,气喘吁吁的道:“你莫拦我。”
他缓缓蠕动,硬生生爬跪在床榻上,道:“我跪下来求你,求你看在我时日无多,便应了我吧。”
“大兄,梁二撑着梁大重量,想要把他扶回去。
梁大却不看,执拗的保持着歪跪的姿势。
“大兄你莫逼我,”梁二眉头皱得打成死结,却不敢动。
梁大轻笑了声,道:“我便是在逼你,”他叹息着道:“而今,我也只有你能逼了。”
这话说得让人心里一酸,却也是实话。
梁家所有人对唐氏的忍耐都到了极限。
便是无比忠君的梁帅面上虽然没说,但也默许了刘氏报复性的折磨。
梁大心里明白,但他连榻都起不来,又谈何维护?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梁二。
梁大恳切的握着梁二的手。
感觉大兄手心的湿润和颤抖,梁二还是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答应你。”
梁大顿时一喜。
梁二补充道:“但仅只一次,且只是护她性命,其他我可是不顾的。”
“这就可以了,”梁大已是摇摇欲坠。
梁二赶忙将他放平。
身后,丫鬟递来投好的帕子。
梁二仔细的把梁大额际上的汗水擦干,又掀开里衣,见伤口并未开裂,这才放心。
就这会儿工夫,梁大已耗尽所有力气。
他昏昏欲睡的趴在软枕上。
梁二将被子轻轻掖好,起身。
回到自己小院,柳福儿见梁二脸色不对,便道:“怎么了?”
梁二将梁大的请求告知,并道:“她留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
柳福儿心里本来还很不舒服。
但见梁二比自己还气,便道:“罢了,既然是大兄的心愿,便成全了吧。”
梁二转眼,小意拉着柳福儿道:“娘子,你不会怪我吧。”
柳福儿眉头一动,道:“你刚才,可是在哄我?”
梁二顿时正色,道:“怎么会?”
“唐氏勾结旁人,害你,害康儿,若不是碍于锟儿和大兄,我怎会饶她?”
柳福儿细细端量。
梁二自觉坦荡,任由柳福儿盯着。
半晌,柳福儿道:“就这一次,若她再不安分……”
“不用你,”梁二瞪起眼睛,道:“我自会料理了。”
梁二说这话时紧咬着后槽牙,整个人显得凶狠无比。
柳福儿知晓他的性子,说到便会尽可量的做到,便再没提,反而道:“康儿适才没见到你,还再问。”
说到儿子,梁二的棱角瞬时转柔。
他道:“有些日子没监督他,练好的架势都走样了。”
柳福儿微微蹙眉,道:“你也别太严了,他身子骨还软乎,经不得折腾。”
梁二呵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不过是拉拉架势,伤不着他。”
说到这儿,梁二起身,往小跨院去。
柳福儿跟了两步,想想又折身回来。
崔郎君曾说过,教育小郎时,不可以同时有两个声音,她跟着过去,看梁二调教,没准就管不住自己,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好了。
她转去厨下,让重槿趁着这会儿时机还好,赶紧做些合口的点心。
梁家父子之所以深受兵士爱戴,除开他们爱兵护兵之外,还因为他们与兵士吃住全部一样,从不搞特殊化。
有时改善伙食,兵士们都可以吃好些,他们反而还跟从前一样。
也因此,在外征伐半年,梁二自己不觉,但在柳福儿的眼里,他瘦了,也黑了。
天色擦黑,父子两一头一脸的汗过来。
盥洗过后,点心摆上了桌。
看到琳琅满目的花样,梁康顿时裂开了嘴。
他招着小爪子,往蒸得好似一朵白莲花,实则里面包着肉香的小饼上一指,托起自己的专用小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