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来淮南之前,马郡守并不知晓徐家之事已经有变。
在他抵达扬州之初,便与马颖提及想要面见徐九。
马颖心知此时已非从前,但她不想在父亲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便推诿徐九有事在外。
另一方面则让柑香去竹屋寻杜五。
杜五倒也还算有信,让柑香送来口信,说徐九将会在三天之后陪宁夫人前往栖霞寺。
马颖大喜,急忙命柑香找出门的衣裳,又道:“去拿那盒流水桃花来熏。”
柑香一笑,道:“九郎君若是闻到,怕是要顷刻醉倒了。”
“贫嘴,”马颖轻笑。
柑香笑着去翻箱笼,为应和熏香,她寻来一身内里淡粉,层叠渐变的裙衫来,随着搭着的是月白暗福纹披帛。
“娘子,如何?”
马颖拉着披帛的边角,眼神微晃。
这身衣裙,她本是打算与梁二郎成其好事之时用的。
她抽出似纱似罗的披帛,道:“换个月白色的。”
“是,”柑香拿了身绣着兰草的月白裙衫,披帛则是明媚的草青色。
马颖轻抚过裙子,料子很是普通,但却胜在素雅。
她穿到身上,揽镜照了照,摆出几个姿态,才脱下来道:“还是用幽来暗香吧。”
柑香抱着裙子去隔间。
翻到箱笼底下才找到那盒熏香。
罩上香笼,柑香小心的点上香丸。
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的散出,又因周围被衣料遮挡,而浮动着。
柑香左右看看,确定没有露出什么疏漏,这才去准备吃食。
待到出门前夜,马颖特地泡了个香浴,以便让自己与衣服都散发着同一味道。
清晨时,天还没全亮,马颖便带着柑香出门。
一路车马来到栖霞寺。
此时庙门才刚开启,柑香提不上前。
小和尚合十一礼,道:“居士见谅,今日本寺不接待外客。”
柑香做出很意外的模样,道:“小师傅,劳烦你帮帮忙,我家郎主身体有恙,娘子心急如焚,想来上一注清香,求佛祖垂怜。”
她手指一动,塞了个荷包过去,道:“若郎主病情好转,我家娘子愿布施两车布帛,做两天粥棚答谢。”
小和尚见柑香一脸着急,便把荷包塞回去,在柑香焦急之时,道:“这事小僧做不得主,居士且候片刻,我这就去寻知客来。”
“多谢,”柑香赶忙作揖。
小和尚搁了扫帚,往山门里去。
马颖从车上下来,吩咐车夫远远避开。
她提着准备好的篮子,与柑香往里行去。
才走到一半,就遇到知客和小和尚。
柑香赶忙上前见礼。
知客回了一礼,道:“今日鄙寺不便接待外客,两位居士请回。”
马颖知晓,他们这是封寺,只为接待宁夫人一行。
她道:“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行了一礼,转过身,就往下走。
此时她已经登了十几个台阶,立在高出往下看,倒是有些陡峭。
柑香正从后面赶来,马颖微一咬牙,脚下一错,便在柑香的惊呼中滚了下去。..
知客和小和尚大惊,急忙往下奔。
马颖这时已摔晕在了山门口。
“娘子,”柑香抱着马颖,哭得泪水涟涟,完全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知客望了眼门外,见马车已经不见,便只好让小和尚把马颖弄去客舍。
关上屋门,柑香收了眼泪,快步来到床边,道:“娘子,他们走了。”
马颖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
柑香小心的拉开她裙摆,见小腿和大腿上都有磕出来的青紫,不由心疼道:“娘子这又何必,宁夫人总不能一直关着九郎君,有杜郎君在,娘子又何愁见不到人?”
马颖动了动腿,感觉没伤到筋骨,才道:“再晚,徐崔两家联姻之事便会传扬开来,倒时便是徐九不愿,也得认了。”
柑香脱了马颖的半臂与披帛等物,拍打上面的尘土。
马颖道:“这些先放放,你赶紧去外面盯着,看徐九到底来没来。”
柑香答应着快步出门。
马颖轻撩开袖子,手肘和内侧已经破皮流血。
她一步一挪的去到屋角,浸了块帕子,把伤口收拾干净,又扯了块内裙,将伤口包好,才重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柑香一路疾奔回来。
进了屋,她道:“娘子,九郎君来了。”
马颖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柑香过去扶她起来,道:“不过还有旁人。”
马颖转眼,见她面上有些不虞,便道:“崔家娘子也来了?”
柑香微微点头。
马颖道:“他两相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