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刘氏药劲上来,睡去,虞氏侧头道:“你随我回去。”
唐氏垂下头,低低应是。
进了延寿居,虞氏喝令人出去,道:“你可是因帝都之事怨二郎?”
“孙媳不敢,”唐氏答道。
虞氏冷哼。
只是不敢,并不是不会。
这样怨气满满,看来是真恨上了。
她道:“唐氏,在你心里,大家小家,孰重孰轻?”
唐氏抿了嘴,抬眼看虞氏。
虞氏道:“在梁家,所有的女人,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梁家妇,梁家就是她们的天。”
“为梁家好的,便是行事不周,也可以包容。可若是心存二心的,”虞氏冷冷的盯着虞氏,“即便为梁家带来荣光,也还是不可饶恕。”
唐氏腰侧的肉微微抖了下,她深深一礼,道:“孙媳知道,孙媳绝不敢心存二心。”
虞氏轻轻点头,放缓了语气,道:“而今,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这个家,你是这个家的长媳,说话做事之前,先将心比心,尽可量的把事情做得周全。”
唐氏柔顺应声,心里却是恼怒非常。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袒护柳氏。
好容易坚持到告退出去。
才一离开延寿居,唐氏用力踏在路边的青草地上。
反复又反复的碾了许久,她长出口气道:“丹桂,去派人把城里止血的药材都买来,拉回来给平伯。”
丹桂领命出门。
唐氏遥望隐约可见的西院屋檐,冷笑着回了东院。
时近正午,柳福儿便知道唐氏大肆采购药材。
她诧异不已,道:“她买这些作甚?”
赤槿道:“平伯说要送去边关。”
柳福儿抿嘴思忖片刻,道:“你去趟府衙,找周都尉,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赤槿见柳福儿面色严肃,也顾不上摆午饭,赶紧出门。
重槿带着丫鬟把饭食摆好,道:“今天大厨房送了几条鲜鱼,我做了鱼羹,娘子尝尝。”
“重槿知我,”柳福儿顿时眼睛一亮,立马坐到桌边。
重槿掀开盖子,淡淡的鲜味飘散出来。
“真香,”柳福儿抓起调羹。
重槿见她这般,顿时弯唇一笑,道:“娘子还真好打发,旁人家的小娘子可都是非精烹细作不下口呢。”
柳福儿撇嘴,道:“让她饿三天试试,吃不死她。”
重槿把羹摆在她跟前。
柳福儿舀了一勺,就要往嘴里送。
“烫,”重槿见她吹都不吹,急忙拦下。
柳福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早上吃的有点少,饿得心慌。”
重槿无语。
虽说她那会儿忙着剁鱼泥,但她从来都是眼看四方的,摆在架子上的米馃几时不见,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柳福儿讪笑,吹了两下,便把鱼羹塞到嘴里。
才一咽下,就觉得嘴里满是腥气。
她顿时觉得一阵不适。
便把鱼羹推开,道:“重槿呀,你是不是忘了放姜?”
“没有啊,”重槿诧异。
这鱼性凉,她可是放了好些姜呢,只是盛出时都挑出去了。
柳福儿摇头,又嫌弃的把羹推得远些,道:“还是给我拿些蜜馃吧。”
那个被油炸过,又滚了石蜜、霜糖和芝麻,酥脆香甜得很。
重槿把鱼羹端去别处,道:“那个不顶饥,不然我做些汤饼?”
“也行,”柳福儿想了想,道:“做清汤的。”
重槿点头。
出去时,又转头看柳福儿,见她正挑拣的吃着时蔬,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
没多会儿,赤槿从外面回来,重槿赶忙探头叫她。
赤槿过来道:“怎么了?”
重槿道:“娘子是不是换洗拖后了?”
赤槿一笑,道:“这月是晚了些,不过也快了。”
重槿瞪她,道:“你还笑。”
她道:“我觉得娘子这些日子有点怪,可能是有了。”
“真的,”赤槿瞪大眼睛,复又掰着手指头细算。
因着柳福儿需得调理的缘故,她的日子一贯不准,早点晚点都是有的。
但是这一次,似乎拖得格外的晚。
“定是真的了,我去告诉娘子去,”赤槿喜不自禁,三两步跑去屋里。
“娘子,”赤槿窜到桌前,眼睛晶亮。
柳福儿搁了筷子,问:“怎么了?查到怎么回事了?”
赤槿点头,这才想起自己出去办的事,便道:“郎君好像负了伤,老夫人怕边关缺医少药,便多送过去些。”
“受伤了,”柳福儿下意识撑坐,半起身的问:“可严重?”
“慢着些,”赤槿面色大变,急忙来柳福儿旁边,扶着她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