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附近的山坳里,百余名日夜兼程过来的兵士气喘吁吁歪躺着。
负责此次行动的队正放飞了信鸽,便吩咐就近的伙长,道:“去看看,那车有没有藏好。”
伙长答应着蹒跚起身,依次看了圈,回来禀告道:“放心吧,都藏好了。”
对正点头,略微提高几分音量,道:“以十人为单位,两个时辰轮班换岗,其他人隐蔽休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队正也往下挪了几分。
有伙长递来半块胡饼,队正笑着接过,顺手咬了一大口。
漫天晚霞斜照,队正望了眼被夕阳温暖着的同袍,笑道:“也不知城里现在如何了?”
跟前,一伙长接话,“定然没事。都尉不是说了嘛,那些狗奴一听有粮,跑得比狗都快。咱们都尉,再加上咱们,两下一合,还不把那些狗奴杀个片甲不留。”
队正撸了下他脑袋,笑骂道:“你小子,马屁倒是拍得山响。”
伙长呵呵的笑,递上水囊。
檀州城里,周小六接到梁帅发来的书信,他急忙忙去找柳福儿,道:“大郎,梁帅派人来了。”
柳福儿喝过了药,正用甜浆甜嘴,闻言便道:“谁来?”
“周将军,”周小六道。
“就是号称飞骑将军的那位?”
正准备收碗的司空八郎接口。
“正是,”周小六将字条递过去,道:“大抵入夜,周将军就会到了。”
柳福儿看了眼转暗的天色,道:“你赶紧派人去迎,请飞骑将军暂时在城外东北方驻扎,待到契丹人去抢粮,就由他包抄后路。”
周小六赶忙出去。
柳福儿也没了睡意,便拉着司空八郎,道:“大兄,给我讲讲飞骑将军吧。”
司空八郎搁了碗,道:“你且躺好,我细细与你道来。”
柳福儿腿一缩,便进了被子。
司空八郎将床帐挡好,又灭了两盏灯,才低声道:“这位周将军出身寒微,能坐上今天的位置,都是靠一次次军功积累起来的。”
“据说他最擅急攻,有一次,他一个冲锋就把敌阵冲散,他调教出来的兵士也很厉害,几下就把敌军收拾得清洁溜溜。”
“那他跟梁帅的关系如何?”
跟骁勇善战相比,柳福儿更关心这个。..
“他是梁帅一手提拔起来的,你说关系如何?”司空八郎道。
柳福儿点头。
派铁杆来帮衬,看来梁帅还挺疼小儿子的。
这她就放心了。
司空八郎静等片刻,见柳福儿没有说话,便蹑手蹑脚的起来。
吹熄了灯,小心翼翼出门。
翌日,黄昏时候,一兵士过来回禀,东北方发现敌踪,周都尉已带着人追击。
柳福儿赶忙收拾妥当,单腿挪到门边。
司空八郎过来,道:“你要去哪儿?”
柳福儿道:“小六出城了,我去城楼上坐镇。”
“你这样怎么去啊,”司空八郎拧眉。
柳福儿道:“你去让人抬个担架来,把我送过去。”
司空八郎也知情况危急,便去叫人,又吩咐仲六找两个最厚的披风给柳福儿套上。
仲六十分老实的一层层的给柳福儿裹好。
待到司空八郎回来,就只看到个立着的毛球。
司空八郎忍着笑,唤了声义妹。
柳福儿立刻摇摇晃晃的挣扎,好半天,才勉强露出小半张脸,道:“大兄,救我。”
司空八郎过来,把兜帽拉高些,让柳福儿视线无碍。
柳福儿喘了口气,道:“大兄,这个太热了,脱一件吧。”
司空八郎摇头,道:“这几天冷得厉害,城楼上风还大,这样刚好。
兵士抬着担架进来。
司空八郎笑呵呵的搀着她,道:“义妹,请吧。”
柳福儿瞪他一眼,半倚半靠的随他力道,上了担架。
担架摇晃的上了城楼,风从围墙的豁口刮来,落在脸上刺刺的痛。
柳福儿立刻一缩脑袋,把脸都埋下,又拉拉脖颈上的镶毛,捂严下巴。
司空八郎打了个哆嗦,问柳福儿,“还热吗?”
柳福儿立刻摇头。
开玩笑,这地方撑死两三度,还狂风大作,要没这点毛皮,她分分钟就被吹成腊肉了。
司空八郎抱着胳膊,搓了几下脚,哆嗦着声音道:“义妹,你且看着,我去去就回。”
柳福儿艰难转头,司空八郎已头也不回的窜了下去。
柳福儿幸灾乐祸的嘿嘿几声,蹭到城墙边,巴着墙沿看。
适才回禀的兵士指了斜前方,道:“敌军便是从那边绕路去密云方向。”
柳福儿看了两眼,却只一片浓重晕黄的夕阳。
柳福儿眯了眯眼。
记忆里,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