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寂,半山古堡里,灯火通明。
灵执法部部长最后还是决定了自己去执行潜伏行动,总办外勤组为了配合他,所以所有人都暂时待在市区那边了,半山古堡里本来人就不多,这下更是立时就冷清了下来,到了晚上应该睡觉的时间,矗立在半山腰上的唯一一栋建筑就显得格外寂静无声了,花七是本来是一直坐在三楼的露天阳台上发呆的,但是他突然对陶幽镜说了一句:“天好黑,我有点害怕……”
陶幽镜一愣,登时心口酸涩,几欲逼得他喉头哽咽,他急忙转过身去叫尚宫把整个半山古堡的灯都打开,把古堡外形的建筑变得像是黑塔里的灯塔一样耀眼才肯罢休,他想到他的花七是是个尊贵的小王子,同时也是骁勇善战的勇士,他生于战场起于战场最后也将荣耀结束在战场,他从不畏惧任何罪恶和险阻,黑暗总会被他耀眼的光环击退,阴影伴他而来,但他从不认为那是能够击溃他的存在……
但是,现在的花七是却对他说,天太黑了,他觉得有点害怕了……
记忆,不光是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据,更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存在构建出来的心中世界,他因为这个心中世界而与外界世界建立起相应的桥梁,一旦他的心中世界崩溃,他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那么,他就会惶恐,不安,害怕……
陶幽镜却没办法帮上任何忙,花七是连与他相应的记忆都开始模糊错乱,今天一天里,陶幽镜有很多次注意到花七是在看见和他们两个的回忆相关的东西时,眼里露出了陌生的神采,那是之前记忆混乱下的花七是鲜少展露的神色,简直……陌生得让陶幽镜觉得心碎。
陶幽镜是目前整个灵异学界心理学圈子里最强的心理师,他曾经以为他的心灵强大到足以应对一切的灾难,但是事实上,此时此刻,他也拯救不了他自己的心。
“镜子……”花七是忽然迟疑地喊了他一声。
陶幽镜急忙回神,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失神了许久,壁钟上的分针都跳动了好几个格子,他看向花七是,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把眼前这个脆弱的男人惊碎了一样:“嗯,我在,怎么了?”
他看起来真难过……花七是如是想,想得自己都难过了,即使记忆有些失真,但他仍然确信自己爱眼前这个男人,爱得不愿意让他露出一丝不开心的神色,于是花七是弯了弯嘴角,浅浅笑着,对陶幽镜道:“没事,我挺好的,”他往前倾了一下身子,温柔地在陶幽镜的脸上落下一个吻,“你别担心。”
陶幽镜被他的动作和言语弄得顿了一下,握紧拳头藏住了轻微颤抖的尾指,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是命运用最残酷的现实来告诉他——你再强大,也永远会有保护不了人和事,当年的马失前蹄是他弥补不了的事,眼前的花七是是他守护不了的人!
花七是慢慢掰开陶幽镜紧握的五指,攥紧在自己手里,十指相扣,他轻声道:“镜子,别这样……”他的眼睛里渗出了一丝明晃晃的悲伤,“我不喜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陶幽镜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他应该是自信的,强大的,目中无人的,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一言一语动人心弦,一字一句扣人心扉,他不用任何强大的法术,没有任何惊人的灵力,但他只要一个眼神一声言语,就能让人超脱生死亦或者万劫不复,在花七是目前能够窥视到的记忆里,陶幽镜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心碎又无力的神情,就像是神明失去了神性,被拽下了九天之上的神坛,也像是精致的人偶被摔出了一道裂痕,犹如永不可复原的瑕疵……
陶幽镜就好似被花七是眼中的悲伤刺痛了眼睛,微微闭上眼,他枕在了花七是的怀里,良久没有言语,直到花七是俯下身来亲吻他,他才抬起头去回应,纠缠着花七是的舌头紧紧不放,像是想要确定他的存在没有被抹杀似的,由缓慢到激烈的吻渐渐变了意味,陶幽镜的手重重地揉捏在花七是的腰腹上,摩挲着他的尾椎骨,感觉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酥软下来,陶幽镜便一把将花七是抱到床上,然后扯掉上衣,整个人覆压上去,花七是被他亲得眼神迷乱,下意识地想去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但是陶幽镜轻声说了句“不用脱”,轻柔的布料因为他双手的动作而暧昧地起伏着,花七是微微一怔,下一秒却感觉下身猛地一冷,睡裤被他拽了下来,陶幽镜啃咬着他的喉结,匆匆扩张几下之后猛地挺身而入……
夜,愈发地深了,激烈的缠绵渐渐变成温柔的交颈厮磨,最后渐渐归于无声无息。
陶幽镜轻手轻脚地把在浴室里睡了过去的花七是放在床上,然后拿起刚才震动了好几下的手机,点开了上面的短信,是总办外勤组那边发信息通知他明天记得腾出时间来和灵执法部分部的行动负责人解说任务具体背景和做心理学紧急培训,在末尾,还问了一句他有没有想起“原罪”组织以前是不是找过他邀请他加入的相关事件。
陶幽镜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打下几个字:“不,‘原罪’从来没有找过我。”
J市市区,明宵酒吧,地下会场。
假面舞会也随着夜色深邃而落幕,原本打扮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