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五年多前的农历春节,林映空和封容自相识并成为工作上的搭档之后过的第一个新年。
这时候反联盟之战尘埃落定不久,封容还在执行官的位置上坐着,不过林映空早就是他的助手了,两人共事了大半年的时间,林映空早把封容的各种作息摸得一清二楚,谁都知道暗儡是孤儿,不过他似乎真的是个孤家寡人,没什么需要特别走动的亲人朋友,基本上没在什么节假日请过假,于是在总部统计调休计划时林映空把自己的名字填进了“加班”那一行列里,正好在暗儡这个名字的下方。
林映空虽说不是在反联盟之战的战场上对封容一见钟情,但来当人家助手肯定是一时冲动,然后不知不觉的就把一辈子搭进来了——在林映空看来,剥去那层众人加诸的神圣光环,暗儡这个人挺矛盾的,说他冷酷吧,他所做的大部分都是类似惩恶扬善的事情,可腥风血雨的东西没少碰;说他高傲吧,他从来不会跟人摆架子,倒是大部分人在他面前都不由自主矮了一等,不过常常没正眼看人;说他善于经营喜爱权势吧,他的确比旁人更有野心,其实又一向不怎么喜欢那些八面玲珑的活儿,每次应酬的时候情绪都不高涨;说他寡情吧,大部分时间里这人的感情总是虚无缥缈的,但他会默默记住了自家助手的生日,在出完任务一身血气未散的时候赶在十二点之前给他买了个蛋糕,说了声生日快乐……
这个人神秘得没人能触及他的背后,但也简单得生活中仿佛只有工作,林映空把他的名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忽然觉得他好像没有一个弱点,又似乎满身破绽,于是,愈是探究,愈是抽身不开。
封容此时对自家助手倒翻了五味瓶的复杂心情毫无所察,过着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的日子,不是出任务就是忙灵执法部的各种事务,等大部分部员都放假了,林映空提着自家老爸老妈老哥从地府快递过来的年货进他办公室来分享的时候,封容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什么时候过年?”
“明天就除夕了,暗执行官你不知道么?”正在拆快递的林映空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立刻就猜到了什么,一点都不意外:“你该不会还没有买年货吧?”这时候的两个人远远没有后来那般亲密,林映空并不清楚除却公事之外的那些时间里封容在忙什么,不过对方肯定是不会记得这种事的。
封容顿了一会儿,“我忘了。”其实他从没过过一个正常的新年,怎么会费心去记那些什么传统习俗呢。
“那你肯定也没买对联吧,正好我也没买,”林映空兴致勃勃地道,“不如下班之后我们去夜市逛逛吧!”
“没这个必要,”封容道,随即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便补充道:“我们这几天都要值班。”
林映空知道他的冷淡并无恶意,也没留心,一边盘算一边道:“值班也能空出时间,有些东西还是有必要的,一年一次嘛~年货我家寄过来了就不用买了,烟花鞭炮部里会搞定,对联我们自己买……噢,对了,还要顺便买点菜放冰箱里,咱们明天可以自己做好年夜饭带过来吃,暗执行官你会包饺子吗?这个我会,你一起来帮忙好么,这个要大家一起动手比较有意思……”
封容看着他微笑着絮絮叨叨作打算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论死缠烂打是谁都比不过林助手的,尤其是在他顶着一个温柔到没人能忍心拒绝的笑脸的时候,于是在下班之后封容还是被他“劫持”去逛街了,出门之前封容忽的在想,尽管都还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不过他这是第几次对林映空妥协了?
……在这之前,除了他的母亲和百里梦鄢,他从没试图让过任何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林映空是唯一的一个——只是,前两者是血脉相连无从割舍,后者,是意外。
也不知算是命中注定还是林映空太走运,这一年恰巧是封容和百里梦鄢的兄弟身份曝光、双方断了联系的时候,封容整个人都跟浮萍似的飘忽不定,唯有忙碌个不停,在重建灵异学界秩序的混乱中漫无目的又心硬如铁地往高位上爬,但是剩下的时间依旧空闲得叫他发疯,每次在深夜里惊醒,他瞪着夜幕,都以为黎明不会再到来……而这时候,林映空却像是一缕风一样逮着空隙就往封容的世界里冲,他甚至不用做太多,只要他在微笑,封容就觉得这暗暗沉沉的世界……原来还有光。
当然,这时封容还没喜欢上林映空,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都快分离了,满口说着未来,浑身透着病态,太绝望又想活着,活着又觉得前路没有希望,这些情绪从他出生纠缠至今,他知道这样不好,他也知道自己在自寻毁灭,可这是再好的心理医生也治不好的顽疾,封容自己也不愿意去挖走那块流脓的伤口,所以他多少有些艳羡林映空这样的人——纵然不是童话里的完美无缺,可也在阳光下比大多数人都行走自如。
有些人天生就是暖的。
除夕前夕,人们多半都已经卸下工作,为庆祝新的一年在做准备,总部大厦附近的夜市人潮涌涌,饶是林映空和封容身手矫健,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拼杀进买对联的摊子前面,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