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娴苏醒的瞬间,争王令的困牢已经消失,还在大殿内的人都意识到真正的陛下回来了。
高座九重玉阶之上的帝王眨了眨清澈温和的凤眸,随手理了理有些乱的长发,一举一动随性飒然,举手投足是余下了千百年沉淀的从容优雅。
她缓缓一笑,仿佛平静的湖面上拂过一缕清风,水色涟漪。
她看着大殿内紧张兮兮的大臣们,拖长了调子咏叹道:“许久未见,难为诸位这幅老妈子的心一如既往,让朕甚感亲切。没了诸位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唠叨,朕这几年耳根子倒是清静了不少。”
众大臣:“……”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让人又爱又恨。
华琨含笑站在容娴身后,心中却叹了口气。
以前怎么就没有察觉呢,明明真正的皇帝陛下总是有本事让人对她爱不得恨不得的。
这种强烈的个人风采,是任何人都模仿不到的。
他和同僚们怎么就会认为陛下是经过了战争的洗礼,性格变的稳重了呢。
——陛下她永远都是这么熊的,千万别指望她改。
看到下方众臣尽皆跪地不吭声,容娴挑挑眉,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沉默了片刻,一脸感慨的说:“诸卿见到朕都喜悦的说不出话来了啊?朕心甚慰啊。果然吾容朝上下君臣相得,甚好,甚好。”
跪在朝班最前的叶丞相闻言:“……”能不能不要这么睁眼说瞎话啊。他已经看到好几位同僚隐晦的抽了抽眼角。
尴尬的气氛在议政大殿蔓延,当然这是众位大臣自己觉得,皇帝陛下完全不认为。
可这么尬下去也不是事儿,孔十三在这危难时候挺身而出,板着一张棺材脸直直的盯着容娴。
容娴笑脸一顿,不自然的坐直了身体,朝着站在宗正身边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容扬招了招手,见容扬乐颠颠的跑到自己身边来,这才笑了笑。
随即她在孔十三威逼的视线下,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她一见孔十三,就想起来曾经被各种礼仪支配的不可言说之感。
啧,跟丞相一言不合就给她布置作业一样,忒烦。
田中尉第一个站出来,恭敬的禀报道:“启奏陛下,中千界争王在即,此次几国帝王尽皆在列,外界战争已经停止,是否需要召回大军?”
容娴单手撑着额头,想了想,回道:“江国、赵国各留下三万驻边人马,其余归国。”
她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左手上方的郁国公身上,温和的说:“旨意交由国公起草,旨意发出后,劳烦国公与在边境的太尉一起处理好归国将士。”
郁国公出列,躬身应道:“诺。”
容娴又看向田中尉,好似想到了什么,问:“朕记得中尉家中有一子,乃兵家传人?”
田中尉眼皮子跳了跳,干巴巴的恭维道:“陛下好眼力,劣子那点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容娴垂眸道:“田大人太过谦逊了,令郎实力不错,若田大人放心,让令郎在白将军麾下效力如何?”
田中尉琢磨了下自家那傻儿子,半晌后才意识到,陛下这是给他儿子差事呢。
他立马跪地高呼道:“臣替小儿谢陛下隆恩。”
容娴摆摆手,忽悠了给自己白干活的苦力后,心情特别好。
田中尉入列后,叶文纯也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回禀道:“陛下,您即将启程前往道台,不知国内由哪位太子监国?”
此话一出,大殿一片寂静。
自古涉及到夺嫡,那都是真龙之争,不成则死。
无论陛下平日里多么给他们面子,脾性软和的不像个帝王,可他们可不敢忽视陛下的手段。
陛下不动声色从赵、江二国不费吹灰之力夺回共十郡,更是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还稳坐皇座,这就是陛下的本事,因此他们从来不敢小瞧帝王。
而此时,众大臣恨不得将脑袋缩进地缝里去,一个个在心里怒骂叶文纯的不仗义。
这种事情你跟陛下关系好,去御书房跟陛下悄悄商议便是了,作甚要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
这让他们这些与陛下无半点交情的人该怎么说?
然而皇帝陛下对此事并非讳莫如深,反而饶有兴趣道:“不知丞相有何人选?”
她将唯三的子嗣都拉出来溜了一边:“大太子还在东晋享福,二太子就站在你们面前,皇太女之前被吓到了,已经回到东宫歇息。”
顿了顿,她施施然道:“诸位若觉得那位比较合适,速速揍来。”
容娴与众位朝臣讨论着监国大事,华琨突然耳朵一动,悄悄退了出来。
来到偏殿内,他见到一位年轻的御医提着药箱正等在那里。
“李院首,您怎么来了?”华琨惊讶道。
这位李院首乃太医院的院首,之前一直为先帝调理身体。
虽然先帝最终还是陨落,但不可否认,有他的存在,先帝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