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在确定自己是真的看不到师尊后,脸色刷一下就黑了。
他的师尊他看不见,这个颜睿却能看到,自己每次要看还需要给人家低声下气。
容钰阴恻恻道:“师尊,我想挖了他的眼睛。”
莫名被盯上的颜睿:!!
他找谁惹谁了,这也太冤枉了。
容娴垂眸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管她说什么,容钰该看不见还是看不见,何必做无用功呢。
她没有出声后,容钰内心所有的不安通通爆发了出来。
他一直在外面奔波,无论杀人还是放火都无所谓,因为他心有彼岸。
他的彼岸就在乾京,是那九重宫阙之上手握乾坤的帝王。
然而今日,他却突闻噩耗。
师尊竟然在乾京遭遇危机,那里是气运所在之地,却依旧免不了让师尊遭难。
容钰不知道这普天之下哪里才是安全的,但他知道,他心中的魔已经控制不住了。
面对唯一亲人一次又一次的受伤,而他却无能为力时,他只想着将天下间所有的威胁全都铲除,只要师尊能在这个由他一手打造的世界内平安的活下去。
若这个世界只剩下不会修炼的孩子,谁还能伤到师尊。
容娴察觉到他心中翻腾的情绪,神色微微一沉。
这孩子的心事竟然这么重!
容娴脸色不甚好看,她原本一直都是嘴角含笑,眉目恬淡平和,给人一种温柔可亲之感。
如今沉下脸来,气度却逼人了起来,好似黑压压的乌云压在头顶,让人不由自主就俯首肃穆了起来。
看到这种状态下的容娴,颜睿才清楚的知道为何她能短短时间内便坐稳皇位。
煦帝平时看上去无害单纯,那是因为她将自己的棱角全都收拢了起来。
没有触及她底线的时候,你根本没机会见到她极具攻击性的一面。
眼看着容钰一把抓住了面前的椅子就要摔下去,容娴眯了眯眼睛,余光瞥了眼一声不吭的颜睿,收回目光,用一种与她如今身形一样飘忽的语气说道:“钰儿想做什么?”
容钰手一抖,莫名觉得脖子有些凉凉的。
但他此时也顾上那么多了,容钰喜悦道:“师尊,我能听到您说话啦。”
颜睿:“……”说好的看不见也听不见呢?总觉得被驴了。
容娴眨眨眼,郑重其事道:“道理我都懂,先放下椅子再说。”
容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举着椅子呢,怪不得手感不对。
他讪讪一笑,随手将椅子给扔下了云舟。
颜睿手忙脚乱想要接住自家的椅子,却完美的与椅子擦肩而过,最后眼睁睁的看着椅子没入云层下方,再也看不到了。
颜睿:“……我的椅子!”
声调何等不舍,何等凄惨,仿佛生离死别一样。
他猛地扭过头来,朝着容钰质问道:“阁下就不能将椅子好好放着吗?那椅子是我用了三天时间雕刻好的,还用的是上好的玄木。”
玄木能平心静气,对于拥有心魔且心浮气躁的人来说再好不过,结果就这么直接被容钰这个败家仔给扔掉,颜睿那个心痛啊。
容钰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容娴看到侄儿被人训了,护短的毛病一上来,也帮亲不帮理了。
她挑眉问道:“颜先生这反应实在令人惊讶,不过是一张椅子罢了,难不成——”
“那就是一张普通的椅子。”不是宝贝。
颜睿脱口而出。
容娴紧随其后继续道:“那椅子其实是你的本体?”
颜睿:“……”
这就尴尬了,好么。
并不是……
颜睿心底升起一股熟悉的无力感,煦帝究竟怎么将他与椅子联系上的,她那自有的一套逻辑令人无语又无奈。
见他憋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容钰心中暗爽,他就知道师尊会站他的。
容娴瞧见他得意的小模样,笑哼一声,轻轻飘到他身边,语气不疾不徐,是一如既往的从容雅致:“钰儿,柳熙呢?”
容钰好半晌才想起柳熙是谁,他疑惑道:“已经被烧成灰了,师尊忽然问他作甚?”
“我的业火最近又在蠢蠢欲动,可能是又一次碰到想要烧成灰的人呢。”容娴的声音悠扬清越,尾音带着浓浓的意味深长。
容钰顿时就一个机灵,福至心灵,会意到师尊口中那个想要被烧成灰的人是他。
想想那蚀骨的灼痛,容钰眸中那一片凝滞的黑暗不自然的散去,恢复了平日的清明。
他搓搓手谄媚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尊若是想烧人玩儿,咱们旁边就有一个,弟子替您逮过来。”
容娴嘴角微扬,眼里含着笑意,看来钰儿对业火的印象还挺深,连心中的憋屈都能抛之脑后。
这叫什么来着——苟活和狗带,他选择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