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抱起容娴便朝着否极阁而去,他经过沈久留时看都没看他,好似沈久留这人不存在一样。
沈久留僵在原地没有出声,他没有追过去,因为在抬脚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
他缓缓蹲在了地上,将脑袋埋在了双膝间。
小娴,我爱你,我爱你啊。
我见你便心生欢喜,亲近你便愉悦幸福。
若我的靠近只能带给你不幸,我愿此后与你天各一方,只要知道你还好好活在这世界的某处,我便满足。
沈久留缓缓抬起头,明亮的眸子里带着点点水雾,清冷的神色也带着点点释然和隐忍,
他浅笑低喃:“只要你好,我便欢喜。小娴,你若能安好,便胜过了所有。”
这世间万千风景,终究不及你那温柔笑颜。
沈久留离开了,他没有接近否极阁,也没有试图纠缠,就那么清清淡淡的选择放手,将那份最真挚最纯粹的爱深藏心底。
回到仙宗,他哪儿也没去,只一直站在仙宗浮云崖上望向西方的无心崖,似乎那里有最美的风景,一直吸引着他的所有目光。
“少宗主一直站在这里,是无心崖有何动静吗?”粉荷从他身后走出,不解的询问道。
少宗主之前跑出去说是寻找容娴,不久后便回来了。而他回来后哪儿都没去,一直站在这浮云崖上望着无心崖,这是不准备在找容娴了吗?
沈久留听到她的问话目光没有半点移动,他眉目就像雪夜梅香一般疏淡,目光深远而柔软,偏生周身的气息像一座冰雕般。
许久之后,在粉荷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只听那好似带着寒梅冰息的声音淡淡道:“我在看光。”
他连去看容娴一眼都不敢,连问一句那人‘是否安好’都问不出口,只能远远的看着。
不知为何,粉荷忽然觉得少宗主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没有人气,更不可接近了。
不过无心崖哪里有光了,那里常年都是阴暗冷寂,他们仙宗才有光。
沈久留没有理会粉荷的疑惑,他看着远方,唇角轻轻扬起,似梅花夜半轻开。
——容娴,便是光。
属于他的光。
无心崖,令君从到了之后,直接被魔修领到了容钰面前。
容钰阴沉着脸看着他,恨不得将这人碎尸万段。
姓令的都不是好东西,一千六百年前害得容家家破人亡,如今依旧害得容家不得安生。
“令君从,你做得好事!”容钰咬牙切齿道。
令君从现在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从容钰的语气中听得出来,那定不是他愿意听的。
这时,否极阁门打开,苏玄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师如何?”容钰也顾不上令君从了,急切的走到苏玄面前问道。
叶文纯也目露希冀的看向苏玄,苏玄因其母的原因,对笙歌这种毒还算了解,之前容钰将殿下送到了否极阁,苏玄便留在了那里查探殿下到底有没有中毒。
苏玄看着他们,神色无比凝重,他的语气就像是隐藏在清波之下的冰川般刺骨,满是寒意的杀机让令君从紧咬牙关坚强的挺住:“殿下身上有笙歌的气息。”
容钰和叶文纯倒吸了口凉气,竟真真是笙歌。
“那老师、老师现在是何情况?”容钰神色满是焦急的询问。
那可是笙歌啊,中了笙歌的人如何能好?老师现在又为何沉睡不醒。
苏玄眼底隐隐浮现出几分复杂,神色带着十成十的钦佩:“殿下还在睡,她在抗衡笙歌的毒性。笙歌虽强,但只要能凭借自己意志抵抗过去,毒性自解。”
他母亲当初没有抵抗过药性自尽而亡,而这位殿下的实力比母亲低太过太过了,可殿下却能一直将笙歌隔绝,如此坚韧又可怕的心智,当世难寻。
“那老师的头发……”容钰忍不住问道。
知道师尊为何沉睡不醒,他的心也稍微松了些,但那白发依旧让人心悸。
修士修为高深,重塑身形,容颜永驻更是平常,而白发大多是走火入魔之兆,少部分则是寿命耗尽,油尽灯枯的迹象。
不管是哪一种,容钰都接受不了。
苏玄握着大刀,冷硬的语调因为说起那位令人钦佩的殿下,也不经意间泛起点点波澜:“想来是因为耗费了全部的心力与笙歌对抗,才生生熬白了。”
他不知道的是,笙歌是一个掌控人情欲身体的极端,那个极端达到了人类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外。
所有知道笙歌的人都了解笙歌的可怕,但没有亲身经历的永远都不知道笙歌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
就连容娴也无法凭着己身熬过去,这也是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明知道凭着意志力便可解笙歌之毒,却偏生一个个都死在了笙歌之下。
为了对付笙歌,容娴将另一个极端放了出来,那便是诅咒。
笙歌有多强,诅咒之力便永远比笙歌强上一线,而能支撑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