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行人从通州坐船,一路往南。差不多走了二十多日,终于到了扬州。早他们之前到达的十三和崔大崔二在约定的地方等候着四爷的船。
原来早在四爷准备来扬州之时,他已经飞鸽传书告诉了十三他们自己预计到达的日子。
十三爷身穿一身墨绿色长袍,腰间垂挂着一枚色泽翠绿的玉佩,负手而立在扬州大运河渡口上。十三在康熙众多儿子中唯一长相与八爷不分上下的了,再加上他身上有一股亲近平民的气质,因此人缘好,此刻站着他身后的两位身着褐色马褂长裤的精壮的男子,真是崔大和崔二。两人生得虎背熊腰,但是长相却也不差,浓黑的眉毛,星目高鼻,肥厚的嘴唇,倒也显得英气十足的,与半年前从农村刚刚出来的样子几乎都叫人联想不起来了。
“十三爷,四爷的船啥时候到呀。”崔大问了一句,他们在扬州暗查土地歉收的原因已经略略有了点眉目。
“飞鸽传书上说的就是这个时辰了。四哥一向精准,再等等,差不多就快到了的。”十三一脸自信地说。在此停泊的船只不断有人上来,人们看到这样三位着装不凡的男人站在那里,实在醒目得很。
这是,只见远远的水面上,一艘枣红色的大船缓缓驶过来,上面飘扬着一个“漕”字。
“来了!”十三目不斜视地欣喜道,全然都没有理会从他身边闪过的一道道偷看的目光。
原来,四爷一行人乘坐的是专门在北京和江苏往来漕运食盐和粮食的官船。
船里,年氏一路晕船,幸好随船的有大夫跟着,否则她这苦头可是吃大了。四爷每日都会去年氏那里看看,然后便是去耿氏那里歇过几次,一路而来,倒也安宁无事。
“主子,到了,到了。”翠玲打开了年氏房间里的窗户,往外张望,看到了渡口飘扬的“扬州”两个大字。
“总算是到了,本格格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船了。走,扶着本格格出去看看。”年氏略显慵懒的声音响起,只见她穿了一身浅粉色的旗装,头上也只梳了个两把头,几件精致的珠花点缀在乌发之间,因为长时间的晕船,胃口也不好,一个月下来,脸上原本饱满水润的脸硬是瘦了下去,气色也不大好。
“主子,披上披风吧,江上的风还是大得很。”白芷怕年氏着风,江上的风实在大。
年氏点点头,遂在白芷和翠玲的服侍下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然后便扶着翠玲走出了房间。
四爷将年氏和耿氏的房间都安排在大船的第二层。而他自己的房间则是在第三层。第一层是负责漕运的船工的房间以及堆放货物的货仓。
第二层有一个突出的甲板,以供房间里的人出来散步观景。年氏此刻正扶着丫鬟们的手站在临江的甲板上,看着不远处葱葱郁郁的柳岸。
这时,从甲板另一侧,也有一对主仆走了出来,真是耿氏。只见她穿了一件樱草色的旗装,头上也是梳的两把头,上面的珠花明显是比以前丰富了。耿氏身子骨强硬,倒是一点儿都不晕船,以前她与汪氏一同出去坐马车也是,汪氏被颠簸得吐了一路,她也是安然无事。
“见过年格格!”耿氏看见年氏,便行了一个平礼。
年氏撇过眼看了看耿氏,但是却没有回礼,耿氏照旧如常,并不以为意。
“耿格格是哪里人?”年氏突然问道。
“妾身乃满族,祖籍沈阳。”耿氏一听年氏这话,俱知道她肯定以为自己是汉军旗的。
年氏一听,果然脸上一惊,不过随即便转为淡淡的笑意,道:“哦,原来耿姐姐乃是满族。貌似是康熙二十八年入府的,今年可有二十七八了吧。真的是姐姐。”
耿氏心里一刺,她最不喜欢就是人提及她是何年入的府邸,因为她入府十余年了,还是个格格,甚至连子嗣都不曾怀上过。自己就跟透明人似得,在这府里头安安静静地过着日子。
“妹妹慢慢欣赏,姐姐去那边看看。”耿氏不欲与年氏口舌,便准备转身离去。
年氏理也不理,只顾看着船飞一般地往岸边驶去。
“格格,等您上了岸,调养好了身子,那耿氏就连四爷的面都见不到的。她还敢在您面前说得上话么?”翠玲见年氏不悦,连忙说道。
“哼,本格格本来就未将她放在眼里。不过是我身子不方便,让她钻了空子。”年氏冷哼一声道。
“是的,格格,您这是很好的机会,能有与四爷频繁相处的机会。格格如果能怀上身孕,那晋位的事情就有眉目了。”翠玲低声道。
年氏撇了一眼翠玲,嘴角凝起一股笑意,心里却隐隐有了主意。
船终于靠岸了,四爷令下人来接年氏和耿氏下船,连带着拿行李,他自己早已经一脚踏上了船甲板,往岸边走去。十三爷迎了上去,一把与四爷来了一个拥抱,两人虽然近乎相差十岁,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非常融洽。
“四哥,可算把你盼来了。”十三激动地说。
“这船在水上都快走了一个月了,也真是把爷给闲坏了。”四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