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山上,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木盾,互相连属,回环四合,曲屋自通,千门万户,上下金碧。
寺处山巅,以块石垒基,建筑皆气宇轩昂,崇楼杰阁。
殿宇内,供有文殊、普贤、地藏、观音四大佛门菩萨。
却是以观音为主,巨像煌煌。
圆通宝殿内,叶清负手而立,打量着殿内观世音的三十二应身,颔首称奇不已。
山寺主持侍立在旁,化外之地终究还是吾王之土,又怎能完全脱俗?
叶清虽未自报身份,但其周身气派,加上身边侍卫,好大的阵仗,让山寺主持不敢怠慢分毫。
其貌不扬的封银军站在不远不近之处,低垂着眼帘,却能保证随时出手。
一柱香烧罢,主持正准备询问,贵人是否去寺舍进些佛斋,便听见圆通宝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没多久,就见四个不苟言笑也不见多壮的汉子,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进了大殿内。
主持见之骇然,正想劝佛门净地,容不得血污,却见一直打量着菩萨的贵人对他灿然一笑道:“大和尚何不开一回方便之门,容我等借你这宝刹大殿一用?对了,这里就不用大和尚作陪了,请。”
看着贵人那双明亮的眼眸,虽目中没有丝毫仗势欺人和跋扈之色,可山寺主持竟连反驳之言都说不出口。
虽早已揣测此人必是非富即贵,却没料到竟会贵到这一步……
即使和颜悦色,也给人莫大的强势威压。
非身份极贵者,不能如此。
念及此主持长叹一声后,念了声佛号,躬身道:“贵人虽贵不可言,但还望体谅我佛慈悲之心,莫要在宝殿内杀生。”
叶清呵呵一笑,抱拳还了一礼,道:“大和尚只管放心便是,我只是想用这大殿内的无边佛法,感化一个妖魔邪道。不会污了大和尚这方化外净土的。”
山寺主持闻言,心中那点屈辱和不满散了大半,又施一礼后退下。
等主持离去后,一直静立不动的封银军却动了,将几处有可能藏下暗耳的地方,譬如菩萨腹中等地,细细暗查了遍后,对叶清摇了摇头,示意不妨。
叶清这才点了点头,走到那个被带进来已经断了手脚筋的老者附近站立。
封银军跟在其后,率先问道:“只此一人?”
其手下忙道:“还有一人背着一头人,进了山林中,下面兄弟正在追索,跑不掉的。”
封银军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叶清看着砖地上挣扎蠕动的老人,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明香教早在十四年前就败了,首脑人物被王叔斩尽杀绝,娘娘亲自过目尸首,见过她真面目的人,都死透了。所以后来就算有一二漏网之鱼,王叔也没再费气力去追杀。你大概就是那条漏网之鱼吧?”
吴姓老者闻言,老眼死死的盯着叶清,目光中仇恨怨毒骇人,却一言不发。
老江湖极明白,用言语复仇是最没力度的,也是最没出息的。
他只盼那位锦衣公子能够逃出升天,凭他们这些年在江南六省的布置,只要等到时机成熟,早晚能成大事。
世道将乱,本以为这次能添一把柴,没想到……
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叶清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吴姓老者的面色和眼神,即使这老人用最怨毒阴狠的目光看她,她都不曾回避分毫。
看了好久,吴姓老者一言不发,目光从怨毒变成嘲讽和诅咒,可叶清原本凝重的神色,却渐渐轻松下来。
她忽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且笑声越来越大,谁也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笑了一会儿,笑声又骤然一收,自言自语的叹道:“婶婶不愧是能让王叔舍弃江山而择美人的绝代佳人,偌大一个明香教,只被她略施小计,就杀的七七八八,让剩余的余孽,连为何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又怜悯的看了眼吴姓老者,讥笑道:“好蠢的老狗,真以为江山这么好坐?你们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被骗的团团转,一窝子死绝逃窜,还想造反?”
吴姓老者目光喷火,真真被叶清这等狂傲之言气的血气翻滚,他厉声道:“妖女可恨,那贱人最后不也不得善终?若非她自作聪明,以为可以摆脱圣教,若得圣教继续襄助,大业早成!焉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凄惨结局?还有你这妖女,面生强横之相,一看便是牝鸡司晨不同善终之主!”
听他说完此言,叶清非但分毫不怒,心里反而彻底放心了。
被她故意激怒到这个地步,这老者都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可见他果真不知贾琮的身世。
这世间,怕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了。
如此,贾琮安危无忧矣……
……
蓬莱酒楼。
见诸位族长都眯眼看着自己,贾琮呵呵一笑,摇头道:“诸位前辈不必如此,吾虽有此推断,但也能料定,此事断非诸位前辈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