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的酒吧依旧人声鼎沸,李易铭哪怕坐在边角闷头喝酒,依旧有各路妖娆的身影在靠近觊觎,挂在他头上的汽车家族富二代标签看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陆大叔一身不起眼的网格夹克和钱多多走进去时候,还远远的点评:“男人兜里有了钱,周围必然就会这样,你还年轻,要懂得怎么摆正自己的心态。”
钱多多从走进来就觉得音乐炸耳:“我很少来这种地方的,不用担心这个。”
陆大叔看眼这个标准理工男打扮的家伙:“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都会面临这种诱惑,懂得拒绝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钱多多终于知道了前辈的提醒,连忙点头。
李易铭看见钱多多,再看见陆大叔的时候有点吃惊,还起身帮忙拉了吧凳。
再对上钱多多,都是看翁婿俩的表情:“打扰你们了吧……”
钱多多客气:“今天过大年,还是祝你万事如意。”
李易铭瞥眼正在随口点酒的陆大叔,笑得依旧潇洒:“也祝你官运亨通,大展宏图。”
钱多多都懒得解释自己不当官了:“要聊天找个安静的地方啊,这么闹,说话都听不清。”
李易铭还是瞟眼陆大叔:“过年了我们哥俩主要是喝两杯……”
微笑送走侍者的陆大叔回过头来:“不用管我,我只是恰好想喝点,又不能跟弟兄们絮叨,所以和多多出来,你有什么想跟多多谈的尽管聊,你家那边的情况我基本清楚,不用在我面前绷着。”
李易铭看来也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是不是装楞:“啊?”
陆大叔直言不讳:“你们在新区那边搞的厂房和地块都已经抵押出去了,外省的两个生产基地也抵押了,城区这边的公司总部大厦分层租售出去,剩在手里的还是抵押了,基本上能抵押的都抵押了,对吧?现在唯一剩在手里值钱的也就那几套生产许可证,卖了几套?”
姜还是老的辣,这种横冲直闯的说话风格,让李易铭这年轻的富二代根本招架不住:“做……实业太难了……”
陆大叔笑笑:“少扯几把淡,你们奔着赚钱搞的那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现在是市场化竞争的年代,还想搞那套从国有资产上面占便宜,吹牛皮哄政府的做法,现在行不通了,给了你们多少年时间好好搞产品,你们搞的那叫什么玩意儿,还不如你们这一年搞的房车有看头,现在资产转移出去多少了?要不要联系地下渠道,我这边收费蛮合理的。”
钱多多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看前女友的父亲大刀阔斧的一连串打得李易铭毫无招架之力。
李易铭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没……我这,您……不是……”
也许同样的话语换个人来说,都没这么强大的碾压效果,就是毋庸置疑的那种居高临下,钱多多终于明白人家对自己真是看在汤云裳的面子上,客气得很。
陆大叔乘胜追击:“要不直接把房车生产许可证卖给我算了,连同厂房一起,免得麻烦,你们现在的情况早就满大街知道了,杀猪杀屁股,这最后一刀谁来捅谁有搞头啊。”
李易铭脸色发白,刚才喝酒的醉态都消失殆尽,勉力支撑:“我不想卖房车,其他所有都可以卖,唯独房车我认为有前途……”
陆大叔毫不放松:“这就是要待价而那个啥,要坐地起价了?开个价,我看值不值得动手段。”
李易铭的表情接连数变,都没法稳定下来那种,慌乱的还看了眼旁边的钱多多,惊疑不定的表情倒是让钱多多想起了孟桃夭。
曾几何时,他在孟桃夭脸上也曾看见过这种被戳破高冷的慌乱,也许他的骨子里就没有陆大叔和汤云裳那种咄咄逼人的基因,这种时候,居然借着侍者把酒杯端上来,主动开口安慰:“整个春节,都是在为这些事情烦心?”
开什么玩笑,你个开着八万块二手高尔夫的小富二代,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人家买几百万帕拉梅拉的大富二代?
可偏偏就是在这时候,李易铭却如同久旱逢甘露那么感激的连连点头:“是是是,一直在争论,我很不甘,我有信心把房车这部分做成良性资产,可是谁都知道这个关口,如果大局变化,我根本不可能独立保存下来,谁都不会给我活路!”
陆大叔玩着玻璃酒杯,对钱多多示意下就仰头喝了,他喝酒的风格跟女儿是如出一辙,动不动一口闷,啤酒、白酒、洋酒、鸡尾酒都不含糊。
钱多多也赶紧喝一杯,被那酒劲冲得一个劲咧嘴。
所以陆大叔笑了说话:“多多,记住这个教训,当你强大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对你和颜悦色,当你变弱走下坡的时候,世上的坏人最多,谁都会赶着把你最后一滴油水榨干。”
也许这就是家教,大多数人在人生关键的时刻,家里没人指导指点,或者说不出有质量的指导,等自己磕磕碰碰弄明白社会规则后,三五年甚至人生机会都已经耽误过去了。
可显然,豆豆和汤云裳又听不得父亲这种指导,可能这才是陆大叔愿意对钱多多另眼相看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