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胡晓可就往楼上走,胡晓可没办法,伸手接过黄婶手里的菜蓝子,扶着黄婶儿上楼,说:“婶儿,你怎么不想法换个矮点的房子呢?你现在岁数大了,天天爬楼太辛苦。”
黄婶说:“是哦,走不动喽,原来那会儿上下楼像玩似的,现在爬一回要爬好半天,得歇几起儿。”黄婶家住七楼,对老太太来说实在是有些高了。胡晓可家这片楼还不是最高的,后面半山还有十一层的,也是步行楼梯。
胡晓可问:“婶儿,你家富生哥俩现在干什么呢?”
黄婶说:“老大上班,杯钢扩招啦,又添了新厂,去武昌学习去了,回来就到新厂上班。老二在外面摆摊呢,卖点针头线脑的,挣不挣钱我也不知道,也不和我说。你们都大啦,不由娘喽。”
到了七楼,黄婶打开房门,两个人进了屋,胡晓可把菜蓝子送到厨房,黄婶儿这边帮胡晓可倒了杯白开水。胡晓可说:“富生自己找的路子啊?挺厉害呀。”
黄婶坐下来捶着腿说:“找什么路子呀,咱们这家庭哪有路子。这回招工,本钢四十岁以上的老人,家里孩子没有工作的都可以报名,就这么选上了,运气呗。说是上面领导发话了,不准走后门,现在哪有不能走后门的地方?我叫他别瞎说,自己选上了偷着乐就行了,管别的干什么。”
胡晓可问:“婶儿,俺家我妈呢?小燕呢?俺家不是搬走了吧?”
黄婶儿说:“搬什么搬,往哪搬?小燕在下面市场出摊呢,卖衣服,你妈给送饭去了。对了,你真不是跑出来的呀?”
胡晓可说:“真不是,我好好的上班跑什么呀?”
黄婶儿说:“那怎么好几年也没个信儿呢?”
胡晓可说:“我在外国,家里也没电话,我怎么联系呀?”
黄婶儿一愣:“跑外国去啦?哪国?真能折腾,看电视不是说外国总在打仗,吃不上穿不上的,那小孩儿饿的又黑又瘦的,你去了能挣着钱哪?”
胡晓可说:“没有啊,外国人家条件比咱们好多了,电视里演的是哪呀?咱楼下哪个市场?菜市场啊?”
黄婶儿说:“不是菜市场,就原来劳服公司那地方,扒了,新盖了挺大一片楼,下面好几层都是市场,卖什么的都有,那会儿待业的家里困难的都兴到街道去报名,你家燕子就选上了,说是什么免押金免租金的,也忘了免几年了。
你家小燕运气好,还有笔啥无息贷款,就这么干上了。你妈刚开始那会儿还不太敢,说贷款就是借钱,怕还不上咋整,小燕胆子大,鸦么悄的就干上了,说是生意挺好,这都干了大半年了。”
胡晓可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黄婶儿说:“去看看吧,我还以为你是偷跑出来的,呵呵,去吧去吧,好几年没见着了。晚上来婶家吃饭。”
胡晓可迫不及待的从黄婶家出来往楼下跑,黄婶在上面喊:“二楼,二楼服装大厅。”
“哎,听到啦,晚上我再来看你婶儿。”
一路小跑冲到劳服公司那片儿。也没多远,这边的路全是上坡,劳服那地方在下片儿,顺着路往坡下走有一里路就到了。
这一片儿都是杯钢在85年左右盖的住宅楼,八层九层十一层步行楼,在原来是最高的一片楼了,这会儿十几栋几十层的新电梯楼矗立在旧楼中,特别显眼。
车上来的时候胡晓可一心回家,根本就没注意。
新楼群下面三层是市场,整个一片占地二十多亩的三层大型综合市场。
胡晓可兴冲冲的走了进去,里面一片喧哗声,人山人海。
顺着中庭的步行电梯上到二楼,按着指示牌找到服装区,胡晓可一家一家找过去。忽然胡晓可一挑眉毛,他在一家档位上面看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标记,一只黑色的爪印。
胡晓可扭头往四面找,视线里带标记的就这一家,他凑过去问:“哥们,打听点事儿。”
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的,看过来问:“啥事?”
胡晓可指了指牌子上的标记:“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看这一片就你这有。”
摊主往上看了一眼说:“不光我有,这里十来家呢,免租金无息贷款的摊子都有。”
胡晓可心里莫名的有种激动,问:“你叫什么?你是不是有哥?叫什么?”
摊主疑惑的看了看胡晓可,说:“我叫王志军,我没有哥,”
胡晓哥说:“王志辉。王志辉是你哥,呃,没哥?王志辉是你什么?”
王志军说:“我弟,怎么了?”
胡晓可使劲握了握拳头,说:“没事,我是你弟的同事,我们在一起上班。”
王志军手里正拿着块饼在吃,愣住了,饼啪的掉了下去:“你说什么?”
胡晓可说:“我是王志辉的同事,我们在一起上班。你俩,长的不太像。”
王志军扭头大喊:“爸,爸,你出来。”
这个摊子比较大,里面有个隔间,一个胡子拉茬的男人走出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