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云世济家的院子里很静,里外是灯火通明,小院儿不算长,六间土坯的小房,对这个小院她最熟悉,前世在这个小院住了几年。 鹤市的房子现在大部分都是土草结构的尖顶房。 厨房都在后面,前边是住人的屋子,因为东北太冷,这样就保暖很多,厨房和屋子的隔墙是火墙,起到了后世暖气的作用。 这个时期的工人没有几个能分到砖瓦结构的公房,那些土草房还是五几年公家盖的,卖给了到这里工作的人家。 二伯母雷秀英以前总是两头跑,在家里分着粮食,在鹤市还有户口,困难时期,两头得粮食,布票、棉花,两头受益。 云世济那时候在派出所上班,因为贪污受贿两头取巧,被开除了。 以后就在八井露天上班,送礼拍马的当了露天的一个小段长。 这个小院就是临近露天坑,二伯自己家盖的。 云凤的脚步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冲出来的是云世济的三儿子叫云青的:“你谁呀?悄悄的进人家院儿,不怕人家一棒子拸死你!” 这小子说话真冲……长大了可是个奸猾透顶的,随了云世济个贴。 屋里的人全部跑出来:“云凤!” 招呼云凤的是云世济的大女儿云环,今年有二十三岁。 云凤淡淡的一笑:“二伯、二妈、大姐姐大哥哥、二哥哥。”打了招呼,云凤就没有下言。 “云凤!你怎么没有来封信,好去接你。”大姐姐是这家人里最厚道的,可是就她没有好下场,都是云世济两口子撮出来的,大姐姐是个软弱的性子。 “没有,怕你们麻烦,打听着就找来了。”对这个大姐姐云凤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云凤啊!快进来吧。”云世济总是一个笑面眼睛眯缝,看着像一个善良厚道好脾气,待人很温和。 说话都是先笑,眯起的眼像跟你多亲多近。 雷秀英催道:“快进去,冻得慌。”语气很不耐烦。雷秀英个子低矮,圆方脸儿,不苟言笑,好生憋鼓气。 生性孤僻,表面不显,内里可是狠的邪乎。 可是对自己的孩子却是千娇百宠…… 她的孩子在院里冻着了,她的语气也就很是不乐意,虽然声音不高,却是蕴满了不满。 云凤暗哼,最知道她的毛病,站着没动。 那么娇贵孩子,跑东北来干什么?怎么不往海南岛跑? 还没到正冷的天,可真是娇气。 云世济是奔他表小姨子来的,小姨夫子在这里下井,小姨子来了,他就追来了。 他跟小姨子有一腿,多少年之后云凤才知道。 大哥哥云峥接了云凤的背包。 云环拉了云凤进屋:“云凤,坐下吃饭吧!”这一世她不会再吃他们涮下巴颏子的残羹剩汤,饿一顿没什么,要有自己的尊严。 “大姐姐,我在车上吃过了,没有胃口。”云凤说道:“我的胃不好,不能吃凉饭。”先给他们提个醒儿。 云凤看到雷秀英脸色沉了…… 气着她,云凤才乐,她好憋气,她喜欢算计,就让她算计,让她憋气最好。 知道她的本性,云凤再不是前世那个愿意人算计的傻子。 云凤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说了几句话,云凤就要去休息“二伯,我很累,想去歇着。”云凤抬腿就走,奔前世她和云霞住的屋子。 雷秀英看云凤的眼神怪异,到了她家就自来熟了?好像知道她给她安排了住处似的。 云环追出拉住云凤往自己的屋里走。 云环是个很念旧的性子,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和家乡的熟人,她都想知道她们怎么样? 拉着云凤问这问那,看她的样子还是和前世一样。 云环比她大了七岁,她的玩伴云凤不太熟,也是只能说个大概。 云环前年还随着雷秀英回老家一个月,就是住在云凤家。 雷秀英回家分了粮食和棉花,带着大女儿和小女儿去逛京城。 云凤的姑姑家在京城,那里有处落脚。 看雷秀英那样娇惯小女儿,给小女儿花钱如流水,以前以为挣钱的工人都那么有钱,以后才知道她进钱的渠道那么多。 连户口都是两头有。 云环这人会记好儿,她回去的时候云凤对她不错,她就跟云凤亲近。 云峥也过来和云凤说话儿,他和云凤的父亲亲近,对云凤就近乎。 前些年雷秀英来东北长住,把云峥和云环姐弟留在家里驻守,就是为的两头得粮食,云峥不知怎么惹了邻居刘家的人,被刘家老二打了,找大伯和三叔哭诉,没人理他的委屈。 他的父母不在家,谁会因为一个孩子得罪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会被人报复祸害,哪能会为他出气。 跟云凤的父亲哭诉,云凤的父亲云世远脾气暴,对这个邻居的刘二很厌恶,云世远也是个好动手的粗暴脾气,就把刘二暴揍一顿,打得他求饶,从此再也不敢欺负云峥。 云峥是记住了这个好儿,对这个四叔一家就另眼相待。 可是云凤家的自留地的庄稼就被人铲了半亩的青苗,云世远没有忍下这口气,报了公社,公社解决不了,就报了公安局。 根据脚印找到了邻居那个人,就是他铲的。 云世远不是窝囊老实的人,要是一般人就是白吃了这个亏。 得罪邻居是最吃亏的事,云世远不是个怕事的。 这样的事,云凤记得很清,虽然过了几十年,她还是没有忘。 云凤知道云峥是个暴躁能惹事的,那个邻居的刘二也不是个好东西,是欺软怕硬,心黑手狠的货色。 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他也不应该把云峥往死里打,云世远也是往死里打他,这个就两抵,法院判案公正,毁青苗是大罪,抓不到算白捡,民不举官不究。 抓到了,就不能放过! 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