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轻舞点点头,嗯了一声,看着江宇。
今天晚上的江宇,跟往常的江宇很不一样,给她一种震撼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为这样熠熠生辉的男人而倾倒。
江宇继续说道:“所以,只有切断了源头,才是最重要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做的都是最后的那道工序。”
就是等到人都出现问题了之后,才做出相应的措施。
这其实是最笨的一种。
在中医上,有一句话叫做,不治已经治未病。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要提醒人们防病。
扁鹊是我国最早的,最有名气的中医专家,但是魏文王问扁鹊,说你们兄弟三人,谁最厉害,扁鹊便说是他的兄长,于是魏王又问,为什么是你的兄长呢?
扁鹊说,因为他的大哥,是治未病,就是在疾病还没有发生之前,已经将你遏制住了,这才是最厉害的。
其实戒毒也是,他要是掐断源头的话,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饱受磨难呢?
就在这个时候,常轻舞忽然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有答案,我支持你的任何选择,去做你觉得应该做的吧。”
“谢谢你!”江宇深情的看着常轻舞,只说了三个字。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他们两人的性格都是非常独立的,也是非常理性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方式,从来不会干预对方,有的多半是理解和支持。
而江宇现在需要的,就是常轻舞这样的态度。
不干预,但是我支持你任何的决定,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要是错误的话,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吃苦好了,无所谓。
这段时间,江宇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他以前一直觉得做医生就是治病救人,但是后来慢慢的发现,治病救人其实只是一个很浅层的东西,你救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一百个,一千个,但是生病的却还有一万,治好一个又一个,又有一个又一个的病人出现。医生只解决了他们短暂的痛苦,背后或许还有更多的伤痛比疾病痛一百倍。
社会其实也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人就是一个个细胞,彼此独立而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如果有天社会病了,细胞就会被病毒吞噬掉,细胞是那么的弱小而又无辜,想要治好社会的病,不可能一个细胞一个细胞的拯救,而是要将危害的病毒铲除,而细胞往往会变成牺牲品。
就像当年孙文鲁迅这些人为什么会弃医,要么从政改变社会体制,要么从文启迪人的思想,就是他发现想要拯救世人,不光是治病救人就行的,还得从社会的根本上着手。从医治病只是很片面,很表象的解决问题,只有从社会的大体上着手,才能根治人的各种痛处,才能拯救更多的人,这远不是一个医生能比的。
江宇目视远方,叹了一口:“或许我以前看得太片面了,以为提壶济世就是大心胸,大慈悲,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可能错了,或许黄书记说的才是对的。”
常轻舞嗯了一声,说道:“你不必过于苛责自己,你也只是一个凡人,我知道,这段时间你遇到了很多的事,或许你有了一些和从前不一样的想法,但你不能这么质疑自己,你也没有错。当一个人的能力和格局在一个阶段的时候,他会做一些事,但到了另一个阶段的时候,他的看法改变了,那么他对以前事情的理解就会变化,但不管怎么做,重要的是忠于你自己的本心。”
“忠于本心……”江宇缓缓转过头,看向常轻舞。
这四个字,真好。
是啊,只要忠于初心,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迷失自己,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常轻舞看着江宇的侧脸,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眼神里的坚韧和自信激起了她内心的波澜,历经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发现江宇更加的成熟和稳重,柔和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锐利的心。以后不管他如何取舍,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他。
两人回到家,都沉默无言,各自回了房间,但谁都没有心情做其他的,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江宇现在的确在犹豫,以他的性子一向来都是很果断的,因为他一直都明白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情扰乱心智,他能冷静的应对各种情况,可是现在他犹豫了。
这种犹豫不是改变了曾经坚定的信念,反而却恰恰是这种坚持,让他面临重大转变时而变得了拘束,被一直以来的思维限制住了。
江宇在想,如果答应了黄岳山的请求,那么他就开始走进政治的这个圈子了,那么这边的医院和戒毒中心怎么办?以后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专心治病就行。一旦做出了改变,也就意味着考虑的东西也会变多,或许有些他不喜欢的东西也会接踵而至,那时候又该怎么取舍呢?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他觉得现在也是时候走入一个更大的舞台了,去做更多的事情,这会比他在医院治病救人要更加地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