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东北。 南方地区早已冰雪消融春风和煦,而长白山脚下却依旧随处可见白雪皑皑,枯枝在冷风中轻轻颤动。 十余辆覆盖着尘土的越野车从荒凉的半土半石的山路上疾驰而过。打头的是一辆经过改装的暗红色牧马人,高大威猛仿佛一头莽牛般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趾高气扬横冲直撞,沉重的发动机轰鸣声炫耀着它高贵的身价以及不可一世的气势。 但整个车队之中价格最高的却并不是这辆足够靠山屯村民好吃好喝过几辈子的牧马人,而是行进在车队中央的那辆加长版银色悍马! 这辆悍马就如同古时皇帝出行的龙辇般被其余越野车众星拱月围护在中央,车内的布置更是极尽奢华,若是靠山屯的老百姓知道车上随便一件摆设就能让他们放肆吃喝大半年,恐怕连瞅都不敢瞅上第二眼。要是哪家的小犊子敢冒冒失失过去摸一把,回家非得被他爹妈把昨天晚上吃的饭都给削出来不可! 车队的目的地的,或者说能够开车所到达的最后一站正是这个靠山屯,进入长白山深山老林的最后一个补给和落脚点。再往前就是比海还要深的苍莽大山,绵密无尽的茫茫林海。 头车牧马人的副驾驶位上,长得獐头鼠目身材却魁实得不像话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成哥,前面就是靠山屯了。去年我拉帮进山找棒槌的时候来过一次,这里的穷棒子都刁的很!要不是有规矩进山前不能见红,我真想弄死几个解解恨!” 成哥是一个皮肤白皙,额头有道狰狞伤疤的中年人,虽然闭着眼睛却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宽敞的牧马人后排座只坐着他自己,这也能够看出他的地位。 “穷山恶水出刁民……”成哥没有睁眼,淡淡道:“彪子,你当把头拉帮进山也有几年了,知道为什么就只能采点三花子、马掌子,别说六品叶就连灯台子都很少见吗?就是因为戾气太重!地精怕戾气,你这种人挑杆子地精还不都躲远远的?” 成哥这几句不轻不重的数落如果放在别人嘴里,副驾驶这位人称“彪哥”的马彪肯定登时翻脸。就算不见红放血,一顿好揍也是跑不了的。 但这个没事都要找架打的马彪却不敢在成哥面前有半点的不恭敬。小眼睛眨巴了几下,马彪陪着笑脸连连点头:“成哥教训的是,我这块料跟着成哥打打排棍还成,想要单独挑杆子喊山还差得远了,今后还得成哥多提点。” 成哥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没有说话,马彪的这句话他当得起。 长白山的采参客全国首屈一指,而他顾洪成更是在这长白山里有名有号的几大“把头”之一,在他手里栓的“六品叶”那都是天价。也正因为如此,成哥才能在这人比豺狼虎豹都要凶猛的长白山下硬生生拼出了一席之地。 长白山的采参客那都是拿命拼出来的,长白山下有个顺口溜“都说人参是个宝,参苗却要血来浇,根根白骨抛山崖,采参人不如一根草!” 这就是采参客的真实写照。深山老林恶木瘴气、天然陷阱比比皆是,就算最熟悉大山的猎人进去都有走不出来的可能,如果运道不好碰上黑瞎子、东北虎就算身上有功夫手里有家伙也得先丢半条命,剩下的半条还得山神老把头照顾。 采参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就算能找到真正够分量的六品叶也得有命能从山里出来,能从大山里囫囵着走出来的有哪个不是狠茬? 顾洪成虽然口中说马彪的戾气太重,但马彪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是论起狠,怕是长白山下找不出几个比这位成哥还狠的! 车队的速度已经开始逐渐放缓,马彪沉默了一会儿从后视镜上扫了一眼车队中央的那辆银色加长悍马,撇嘴道:“成哥,那老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整天窝在车里装犊子,连您都不让上车!也就您气量大,进山后他要再特么装,我就把这老瘪犊子直接放挺喂黑瞎子!” 一直闭着眼睛坐在后座的顾洪成此时忽然睁开眼,皱眉看了一眼马彪嚣张跋扈的背影,沉声道:“别瞎掰呼!要是我再听你说一句这种话,以后就别特么跟着我,你自己进山单棍撮去!” 马彪闻言一愣,这可是自从成哥洗手不进山之后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不禁顿时一缩脖子目光闪烁着笑嘻嘻转头道:“成哥您别生气!我这也就是顺嘴胡咧咧两句,您成哥敬重的人我哪敢瞧不上啊!” 顾洪成面色稍缓重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彪子,别人都说咱们采参客一个比一个狠,那是因为咱们对自己够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了一颗六品叶敢把脑袋摘下来扔长白山的雪窟窿里,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的人谁都得敬着。但咱自己也得有点自知之明,靠山吃饭的可不止咱们采参客。不说那些胡、黄、常、蟒、白、柳、灰的山里仙家,和横死在山里的清风,那些咱谁都没见过。就这长白山上,雪窝子里猎虎杀熊的猎户,北风烟雪里砍山的木帮,哪个是好糊弄的?林子里走一圈待几年就算狠人了?再扯那些没用的王八犊子,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懂吗?” “呵呵,成哥说的对!”马彪连连点头,眼神中却依旧还有些不以为然,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成哥的意思是,那老瘪犊……咳咳,他是猎帮或木帮的?” 马彪的小心思顾洪成不用看都一清二楚,他睁眼转头看了看车外,见差不多也快要到靠山屯了索性摇头直接说道:“都不是,青老是关里人,人家的道行可要比咱高的多。咱们拉帮进山裤裆里夹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