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河水拍打着堤岸, 寒松面色不改, 朝着石桥走去。
“和尚!”
灵璧试图让他停下,可寒松似不曾听见一般,脚步未停顿只是一步步向前。
不知是不是存了必死的决心, 寒松连避雨诀都散了去, 任凭雨滴跌落在肩头, 破碎成更小的水滴四溅开来。
或许是寒松的背影太过决绝, 以至于灵璧心中的愧疚之情压住了她怕死的心, 向前冲了几步拦在了寒松前头, 双手拽住和尚的胳膊, 给他送上了避雨法诀。
雨仍在下, 只是避开了他们二人, 通通落到了别处。
“傻和尚,你可千万别自绝在那桥上!”
灵璧松开手, 拍着胸口保证:“你先在上头撑一会儿,我这就回去叫师尊!”
乌云已经彻底遮挡住了月色,四下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河水尚能反射些光芒之外,视野中只能看清几步之内的距离。
松开拽着和尚的手, 灵璧朝着东边连绵的高山到:“高岭门就在那里, 我师尊刚刚出关不久, 他一定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谁也不知道河中的蛟龙究竟修行了多少年, 此次走蛟又会闹出多大阵仗。但有一点灵璧知道, 走蛟之时可怕的并非长了角的灵蛇, 而是灵蛇苦等了多年洪水滔天的时机。
“和尚你可听清了?”
她提高声音问道。
寒松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就是高岭门所在。然而此刻即便他有一双慧眼,仍然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瞧着灵璧的表情,他倒是点头了。
“好。”
一个字从齿间蹦了出来,寒松道:“贫僧等着施主回来。”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灵璧也不拖延,眼下可不是拖延的时候,照这雨势留给她回师门搬救兵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反手将剑从虚空之中唤出,往半空一抛,灵璧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头也不回的朝着东边绵延的群山飞去。
寒松面朝灵璧离开的方向望着,直到他的慧眼中只剩了线一般的雨。抬手一挥,破了灵璧用剑划下的法诀,遥遥冲着那几个劳役喊道。
“回去与镇上的百姓说,凡壮劳力,都搬着砂石来河堤旁候着。”
劳役没了束缚,站起身子高呼:“佛爷,那发洪水怎么办!”
“若洪水真的来了,藏在城中也无用。”
撂下这一句话后,寒松继续朝着石桥走去。身上披着灵璧临走前留下的避雨诀,可每当脚掌落地之时,踩在河岸边的草丛上,都会溅起无数的水滴。
来时寒松也曾像此刻行走河岸一般,用双足丈量了附近城镇的每一块石砖。远处群山绵延,又有长河驶过,此地的地形低洼,城池所在更是一处盆地。洪水袭来,凡人怕是连躲得地方都没有。
忽的脚下传来不同的触感,不似堤岸上的野草柔软,石桥上甚是坚硬。
找了块还算完整的石砖,寒松掀起僧袍坐了下来。双手合十,两眼紧闭,身上的佛光骤气如同红日之辉。寒松口中念着佛经,心中却盘算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禅杖立在身侧,想起住持似乎说过蛟龙腹部柔软,是致命所在。
和尚守着石桥,灵璧御剑回了宗门。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师门的规矩,直接御剑上了无尽的石阶,砰砰砰三声扣响了门。
守门的弟子慢悠悠的来,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只眼睛。
“灵璧师姐,已是宵禁时分,你现在回来不合规矩。”
指了指山下城镇处透出的隐隐灯光:“师姐可以去凡人城镇里住上一夜,明日再回来。”
此人还不是说说而已,话音落下竟然真的把门关上了。
咣的一脚,灵璧踹在了门上,拍着木门吼:“让我进去,我有要紧事求见师尊!”
守门弟子叹了口气,推开一道更小的缝:“灵璧师姐,不是我为难与你,是真的不合规矩。”
灵璧的手顺着门缝伸了进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师弟,碍于规矩我不能揍你。”
将人从门内拽了出来,灵璧按着他靠在墙上:“但我进去之后,会一直关注师门的规矩有没有适当的改动。”
守门的弟子被灵璧的话吓到,没有继续阻拦,双手举过头顶:“师姐可以先进去,但我明日一定会报与掌门的,这是……”
“规矩!”
好了知道了,规矩规矩。若有一日我做了掌门,第一件事就是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进门之后,灵璧直奔巨剑尊者的洞府,御剑飞了好一阵子才停在了山巅最高处。
被劫雷劈过额枣树不知师尊是怎么调理的,竟然已经生出了嫩芽,要不是看着嫩芽还小,灵璧恨不得现在就给树磕头,取一块雷击木给师尊送去。
起码还更容易求求情不是。
洞府内亮着一盏灯,除了灵璧之外,巨剑尊者没有别的徒弟。是故顺着灯光,直接敲响了木门。
“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