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种最深沉的演员。 不同于普通的戏子,他们的光鲜亮丽不仅仅是在荧幕上,在现实中,他们照样可以耀武扬威,呼风唤雨,混淆黑白,指鹿为马,甚至生杀予夺。 他们有种统一的称呼。 政客。 坊间有句俗语,无官不贪,这个阶层里大多数人贪图目标一致,但其中有看起来清廉的一小撮部分,他们所图的东西与众不同。 别人贪图钱财,他们贪民心。 韩栋十多年前被一纸调令调到东海,从团系起步,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恪尽职守,做着与自己位置符合的事,不动,不争,最后意外而又不意外的走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上。 搞政绩,玩权术,制平衡,揣摩上意,溜须拍马,都是为官者可以玩出来的花样,但就算玩的再怎么出彩,也只不过是个政客而已。 走上政坛这条路,每个人开始都抱着各式各样的理想:或大权在握,呼风唤雨,或牧民一方,言出法随。或锦衣加身,谋一世荣华富贵…… 韩栋也有理想,最奢侈也可以说最朴实的理想。 做一个好官。 何谓好官? 严于律己,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两袖清风? 不同的人或许有不同的理解。 但在韩栋的心目中认为,能在老百姓心里留下名字的官员,才是好官。 韩栋用了十多年的时间耐心改变着这座城市,改变着人们的生活环境,改善人们的生活条件,低调务实,到今天,他成功了,获得人们爱戴的同时,他也随着城市的迅猛展来到了一个极为显赫尊荣的位置上。 没有任何背景靠山,他能走到今天,走到一览众山小的位置,说句实话,他自己都未曾料到,或许这依然不是他的终点,但更高的风景,闲暇时他虽然难免偶尔会在脑中憧憬一下,但不会去过分执迷奢望。 一滴晕开的墨汁无疑已经将这幅字完全毁掉,但韩栋没有任何懊恼,放下毛笔,淡淡笑道:“让宋小姐进来吧。”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宋洛神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拧着一个袋子。 韩栋眉头微微一皱:“洛神,来韩叔叔这还带什么礼物?快点拿回去,你知道韩叔叔不会收的。” “洛神当然知道韩叔叔的个性,韩叔叔放心,只是一瓶酒而已,是李爷爷让我拿回去给爷爷,不过我觉得爷爷年岁大了,应该少喝点酒,所以带到东海来了,这应该算不上行贿吧?” 宋洛神笑着走进,看到薛平贵,点头一笑:“薛局长。” “宋小姐。” 薛平贵笑容热情回应,和宋洛神打过招呼,随即便很识趣对韩栋道:“市长,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宋小姐了。” 韩栋点点头。 待薛平贵离开后,宋洛神把那瓶酒放在了办公桌上。 韩栋有些严肃的看着她,语气低沉道:“洛神,韩叔叔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宋洛神回头,不解的皱起眉:“韩叔叔何出此言?” 韩栋看着那瓶酒,苦笑道:“你把李老给宋老的酒拿出来送给我,你虽然敢这么做,但我哪敢收?要是被二老知道,我可就麻烦了。” 宋洛神噗嗤一笑,整个办公室似乎都随着她的笑颜而变得璀璨起来,“没想到韩叔叔居然也会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 韩栋摇了摇头,走向饮水机,“像这种特供的好酒给我尝,实在是太浪费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他倒了两杯水走了过来,递了一杯给宋洛神,最普通的矿泉水,可从韩栋这个级别人物的手里递出,这杯水的分量可谓重如泰山。 宋洛神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若无其事的接过:“韩叔叔,我既然拿过来了,就绝对不会再收回去,哪怕你转手再送人都行。” 面对韩栋这样的大员,宋洛神虽然把锋芒与高傲全数收敛,做足小辈姿态,但已经融合于血液蕴藉在骨子里的强势不经意间还是难免流露出了一缕。 “你呀……” 韩栋笑着摇摇头,也没再拒绝。 宋洛神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喝了口水,“韩叔叔应该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会来东海吧?” 韩栋捧着水杯,“为了曹家丫头的事?” “那只是部分原因。” 宋洛神笑意嫣然:“韩叔叔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韩叔叔是个官员,又不是算命的,你心里想什么韩叔叔怎么可能清楚?” 韩栋笑呵呵道,低头喝了口水,眼神却异常平静。和聪明人交锋,得沉得住气。 他如今位高权重,是多方想要拉拢的人物,他的任何一个举动,恐怕都会被成倍的放大从而导致外界的误解,这也是他刚才为什么再三拒绝那瓶酒的原因。 他从没把宋洛神当成普通晚辈看待,他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可这丫头以女子之躯成为宋氏继承人,又怎么可能简单。 男女平等喊了这么多年,其实仍旧是个笑话,延续了数千年的重男轻女的惯性思想不是那么容易剔除的。越是钟鼎之家,越看重性别,要知道宋氏这一代并不是没有男丁。 “韩叔叔,东海第十六号地铁线路不是已经立项了吗?我们宋氏有意参与这次竞标。” 见韩栋不接茬,宋洛神笑容不变,主动抛出来意。 据收到的消息,十六号地铁项目已经在市会上通过,不久后应该就会开始招标,中标成功的企业会负责整个地铁线路的承建,与此同时将获得这条地铁线未来六年的所有收益权。 东海,全国最达的城市,人口数千万人,虽然贯穿东海九个区的地铁线修建起来投资绝对不小,但要想想东海每日恐怖的人流量,一条地铁线未来六年的所有收益,这绝对是一笔足够任何人动心的天价财富。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