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忆兴是第一个发现苏颂不对劲的人,这和他总是在苏颂跳舞的时候盯着看有关,他觉得观察比他做得好的人也是练习的一部分。
苏颂平时就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多话,但亲故们在旁边打打闹闹的时候大多也能颇有兴趣的看着,可现在不同了。
虽然讲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同,但就是感觉苏颂整个人的情绪都变了,肩膀上像是压了什么东西,没有垮下去,却绷得很紧,显得棱角分明。
并且这亲故突然开始钟爱起各种帽子,不管是渔夫帽还是鸭舌帽,都是那种远看过去帽檐能遮挡住眼睛的,一片阴影之下对面的人仿佛也会受到没有任何幅度的平直嘴角影响,不自觉的停止自己的动作。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上次燦烈节奏班的两个小伙伴在练习室门口等燦烈结束舞蹈训练一起去上课,那时苏颂正好提了一大袋子饮料从外边回来,路过门口的时候撇了两个人一眼,把人吓得再也没来过五号练习室门口……
对于和苏颂不熟悉的人来说,这种变化和没发生差不多,不就多了顶帽子嘛,兴许是头发太短苏颂终于意识到不好看了呢?
只有熟悉到朝夕相处的人才因为突然的改变而侧目,其中没什么诧异情绪的就是俞永镇了,他一早就知道了李琇满的设想,甚至苏颂当初能成为唯二两个来他这里单独上课的人也有李琇满的功劳,只是苏颂好好的把握了机会,所以留到了最后。
一段音乐结束,苏颂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休息,过于消耗体力的舞蹈多来两遍就是他也受不了,原本塞在衣服里的项链滑了出来,银制的表面被阳光镀上耀眼的一层光芒,在脖子下微微晃荡,这是前两个月他生日的时候燦烈送他生日礼物。
不过送礼物的人一定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坚定了苏颂好好看顾他们的决心,他没办法影响公司选人,但他可以影响身边的亲故们,看着他们好好练习,让他们尽可能少的走弯路。
首当其冲的就是燦烈,练的狠了,有时候苏颂不在旁边也总感觉什么地方有人在看着自己,就算知道是幻觉也不敢松懈,生怕晚上去练习室的时候练习量加倍。
练习生与练习生之间其实是不存在什么所属关系的,大多数前辈所谓的“指导”根本就是为了凸显自己的高高在上,就算苏颂不是那样的人,但换句话说,苏颂的监督和要求他们还是可以不用听的。
可没人有异议,只是努力去完成苏颂那几乎和老师差不多的任务量,至少,是表面很顺从。
直到金汶奎再次被调出练习室,而且是主动申请的时候,苏颂才察觉并不是所有人都领他的好心。
自从上次李琇满和他谈话过后,苏颂有意识的开始看顾起身边亲故们的练习状况,他没有忘记李琇满透露给他的信息,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名单上。
说起关于出道的念想,当初只是为了成为演员而离家出走找下家的苏颂可能比不过其他亲故,那有好些都是真正热爱舞台的人,而他,只是在时间中慢慢把出道加深成了执念。
在这个执念中有多少是因为伙伴们的存在他都说不清楚。
李琇满叮嘱过他不能把下一个男团的策划消息透露给其他人,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新男团到底是中型团还是大型团,具体什么时间出道又有什么样的入选标准,甚至什么风格都不清楚,但有时候提前知道消息就是不一样的,能够在别人没准备的时候抓住时间去加倍努力。
既然获得了这个机会,苏颂就不会去考虑李琇满为什么告诉自己,他只是真心的,想和一起努力这么久的伙伴们踏上共同的舞台,想尽量减少那么一两个人可能遗失的梦想。
他顾不了那么多其他练习生,也没那么无私,只看的到身边的人,但他的紧迫感,他的好心,他的在意真的不是谁都能领会,也不是谁都能接受。
所以最后,今年才调回来的汶奎又走的。
除了燦烈之外,汶奎是他格外重点关注的人,这亲故和泰珉同年,之前和鈡仁以及泰珉一起训练,他的舞蹈天赋也很好,但声乐方面就差很多,至少比不了泰珉,和死拖着燦烈练舞一样,苏颂对他的每天的声乐课任务就有额外要求。
但或许是觉得他多管闲事吧,对方似乎并不怎么领情,倒没什么恶意的心思,大概只是觉得他的要求是无用的,而又不好意思违抗前辈的命令——估计在对方心里苏颂这就称得上命令。
金汶奎这一走苏颂也有些沮丧,他在想,别的弟弟们是不是心里也这么想?每次摸着燦烈送他的项链就觉得心慌。
但尽管忐忑,他也没有停止自己的指挥步伐,把自己的表面伪装的更严肃,更坚定,事实来讲,只有他自己的人生是他的,本来没资格去影响别人,在和吴易凡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也是坚持贯彻着这个思想的。
只是面对不同的人思想就很容易转变,更何况情况也不同了,也或许是他清楚,如果把这套放在吴易凡身上,他们绝对会打起来,对方的个人色彩浓烈,不会这么轻易的接受指示——至少是在没有官方身份的情况下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