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被这眼神看得心底一寒,那种寒意直接从脚底板传到了头顶。
遍体生凉,仿佛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
心里不断的重复着‘只要我出意外,必定是你有意为之……’
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所有的事情也会如同她说的一样。
只要他骑射的时候出现了谢姝所说的意外,必然是成心如此的。
在场之中,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
赵青与谢姝之间的比试,因为害怕谢姝上场,蓄意如此。
那时候就是百口莫辩,无论如何也讲不清楚的。
他的一番作为,让谢姝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但,同样。
谢姝亦是如此,让他也没有任何回旋的可能。
所有的事情,就似一开始就是一个错。
无论怎么做,都将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赵青心里那种乏力的感觉,愈发的沉重。
“赵公子若是害怕了,怕我在第二场,技术太差。”
“射中了你,或者伤了你。”
“你大可以在你骑射的时候伤我”
“亦或者是杀我。”
“生死状立下来了,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
“也是无法抵赖的,你若是杀了我也无可厚非。”
“毕竟生死状立,生死有命。”
“只不过以你的箭术,射杀了我之后。”
“不过是沦为天下人所不齿的对象罢了,不必为我的死付出一丁点代价。”
“尽量就是以后的名声不在,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没而已。”
“怎么样?赵公子。”
“我就站在那里。”
“我等着你。”
“你敢吗?”
“敢杀吗?”
“敢一箭射向这里?”谢姝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敢亲手送我上黄泉路?”
“敢吗?”
接二连三的问话,赵青被她问得懵了。
一时之间有几分局促,甚至是不安。
赵青仿佛从来也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少女,那般的陌生。
少女的举动那般的稀松平常,就跟喝水吃饭一样。
赵青甚至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对这些,他是一点也不会相信,是眼前的这个少女会做出来的举动。
可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他有一点怀疑。
赵青是在世家大族中长大,可以说是一个被家族宠坏了的孩子。
被保护的极好,毕竟年纪小涉世未深。
他哪里又会知道?
今日不过就是想在心上人的面前出出风头。
让谢月能够对他另眼相看,替她出一口气罢了。
奈何事与愿违,一切的都与她想象的背道而驰。
到了现在这种再也无法控制的局面,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谢姝的反应与他所接触到的谢姝完全不一样。
赵青向他挑战的时候,她并没有一丁点恐惧之感。
反而一派坦然,接受了他向她的挑战。
本来接受的挑战就已经出乎意料了。
但,而今她还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在他与她的比试之中,比试还未开始,他似乎早就已经落了下乘。
所有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朝他所预想的发展,反而更加的棘手。
谢姝问的问题也盘旋在了他的心头。
他敢杀吗?
这根本就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倘若他真的有勇气随着少年人争强好胜的心性,一箭将她射杀于校验场上。
他这样做了,自己此时的确不用再有任何危险。
但,而后呢?
将会是整个赵家承受谢忠的怒火,纵然是让整个赵家给谢姝陪葬。
谢忠都一定会做得出来的,自己在外保家卫国。
为的是南楚的江山,南楚的百姓。
自己的女儿却在京都被人当场射杀,这口气又怎么忍得下。
生死状又如何?
怕是到时候这一纸状纸,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
他说要铲平整个赵家,必定会先斩后奏。
谢忠劳苦功高,就算是皇帝怪罪。
必然也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赵家,就会成为他除掉的对象。
他,万万不能射杀谢姝的。
何况,他又怎么敢真的射杀了谢姝。
他不过是一个被从小养在京都的公子哥儿,哪里有真正的杀过人?
连血腥的事情都很少见,更何谈杀人了?
他的箭术众人在这一群学子之中算是拔尖儿的,可到底只是少年人之间的玩闹。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