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曲妙,舞妙,人更妙……”邻桌那中年男子将折扇往手掌上一拍,微笑赞道。
陈奥的思绪猛然被他打断,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云露一舞已毕,款款地朝众人福了一福。台下的观众还沉浸在放在那一段仙乐曼舞中,无法自拔。
待见云露拂了拂衣袖,正要飘然而去。台下的观众忽的鼓噪起来,他们还意犹未尽呢!
大多数人只是带着一丝哀求的口气,请云露姑娘再歌一曲。云露眉头一皱,对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她眼睛并不往众人脸上看去,脚下也依旧不停。
忽听一人嗓音清朗,大声道:“有美一人兮,宛如清扬。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云姑娘天姿国色,云端美人降凡尘,又何妨多逗留片刻呢?”
云露脚步果然一顿,朝说话这人看了一眼。只见这人乃是个年轻公子,一身青山,置身人群中,也是卓尔不群。
青年公子手摇折扇,因为成功吸引了云露的注意而窃喜。他将折扇一合,朝着云露略施一礼,道:“在下岳麓书院曲临江,见过姑娘!”
旁边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便问道:“裴先生是你什么人?”
曲临江微微一笑,道:“正是家师!”
旁人又是一声惊呼,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陈奥从这些人的交谈中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岳麓书院的公子哥儿来头可不小。裴先生是有名的大儒,就算是当今天子,见到他也要执弟子之礼。而曲临江乃是裴先生的高足,便算是与天子同门了。
虽然这种关系大多只是一种名义上的,曲临江不可能真与皇帝称兄道弟。但这层关系,却可以为他在科考中占据优势。因此岳麓书院的学子,几乎都能有个进士出身。而优异的学子更是有不少能占得鳌头。
同时,岳麓书院在天下儒生学子的大门派——儒门中地位超然,书院的学生日后出将入相,也是常有的事。
综合这些因素,这个曲临江虽然如今只是个士子的身份,但日后的前程,可是不可估量。尤其是其人又是一表人才,满腹的经纶,更令人喜爱。或许云露姑娘这等眼高于顶的人,也会被他吸引吧。
这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也是曲临江自己的想法。陈奥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暗想,在汴京这种地方,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比这个曲临江牛逼。若是这小子都能叫云露折腰,那云露这块招牌早就竖不起来了。
这时柳三变也轻哼一声,道:“华而不实,卖弄风雅,无聊啊无聊!”
这是他对曲临江的评语,虽然带着些个人情感,却也算中肯。
曲临江先向云露施了一礼,云露便不好过于托大,只好也停下来行礼,说道:“小女子见过曲公子。”
声音轻柔,如聆仙音。众人又不由得如痴如醉,就连陈奥这等“阅女无数”的人,也不禁怦然心动。
曲临江脸上的笑容已经掩饰不住了,说道:“云露姑娘,你看大家盛意拳拳,你又何忍令大家失望?何不再多留一刻,为大家再清唱一曲,如何?”
云露皱了皱眉,歉然道:“实在抱歉,本姑娘有些累了,恕不能奉陪!”
她态度虽然谦和,但口气却不容拒绝。曲临江面色一变,想来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从无一人敢拂他的意,哪里想到一个风尘女子有这么大的架子?
他咬了咬牙,立刻便有些恼羞成怒,阴阳怪气地说道:“风尘中一声色玩物,有什么好高傲的?哼!”
云露面色一变,俏脸生寒,一扭头转身便走。
就在这时,一个粗声粗气地声音响起来:“嘿,百无一用是书生!”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人身材魁梧,张开双臂,猛地将面前的人拨到两边。被拨开的人怒目而视,但一看见这人满脸的横肉,却又不敢说话了。
这人冲到台下,忽的伸手去抓。那舞台比客人的座位要高出半人的身高。这大汉一抓,恰好捉住了云露的脚踝,掌风一卷,将云露白色长裙也撩了起来,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云露忍不住惊呼一声,而台下的人固然有些疼惜,却也不由得兴奋地如同发情的公牛一般嚎叫起来。
那大汉大声道:“嘿嘿,老子是枢密院院使程将军的公子程光雄。云姑娘,咱也是在禁军中任职的,公务繁忙,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捧你的场。你就跳了这么一会儿就下去了,有些说不过去吧?”
程光雄是一员武将,手上力道不轻。云露挣了两下,也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白皙的脚踝,泛起一阵红晕。
旁人又是惊喜,又对程光雄这等辣手摧花的行径十分不满。陈奥却是眼前一亮。
他倒不是被云露吸引,而是被程光雄吸引住了。相比较于曲临江那封夸夸其谈百无一用的书生,陈奥显然对程光雄更感兴趣。
枢密院院使,应该是个很大的官儿吧?想必会经常入宫与皇帝商议国事吧?不知道这种人能不能打听到宫里的消息呢?军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