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嚎叫冲破夜空,在院子里久久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柳东泉也恰好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大门口。他听见这声惨叫,心头一沉,顾不得门口拦路的两个小厮,径直闯进后院。
只见院子里一地狼藉,那两个盐帮的下等弟子见了这情形,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看人,拔腿就往坟地跑去。他们还没听说过有人敢攻进盐帮总舵,出了这么大的事,唯有去禀报姚长老!
柳东泉阴沉着脸,扫了一眼地上已经晕死过去的段毅。看见段毅胯下一滩污血,柳东泉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陈奥下手也忒他妈狠了!
柳东泉瞪了陈奥一眼,却发现陈奥双目无神,愣愣地盯着前方。他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是柳东泉特有的习惯。他是寻常武人为官,极好面子。每次面对下级,他总要这么哼上一哼,给下属一个下马威,也摆足自己的官架子。
陈奥发泄了心头的怒气,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早已看见柳东泉进来,却懒得去笑脸逢迎。这让柳东泉大大的不爽。
柳东泉沉声道:“陈奥,这里怎么回事?”
陈奥斜乜了他一眼,只觉这些嘴脸令人作呕。赵菱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陈奥知她心思,忍不住叹了口气,终于换上谄媚笑脸,走到柳东泉身边,道:“柳大人来得正好!方才有一伙贼人闯进来,想要杀我。幸亏被我们几人奋力杀退。不过这些人丧心病狂,逃亡在外,隐患不小。柳大人可要加紧追查,抓住这伙暴徒,可又是大功一件啊!”
柳东泉认得段毅,知道他是天罡门的,乃是熊光一伙的帮手。联系到熊光逃跑的消息,柳东泉不用多想,就已经猜到今晚必然是熊光不服,纠集帮手来找陈奥报仇来了。
他有些不悦,心想,这个陈奥当真是越发没大没小了,居然第一句话就开始派遣老子!
柳东泉在海县纵横捭阖,无非就是想要完成皇命,又要攫取自己的利益。前番明面上支持熊光,暗地里帮着邱文武,就是为此。只不过后来陈奥横空杀出,抢了舵主之位。幸亏陈奥识相乖觉,才没让柳东泉这一番苦心付诸东流。
柳东泉心满意足,也就没有过问陈奥的动向。但今晚陡然听到消息,说有一位大人物要对陈奥不利。柳东泉生怕自己财路官运就此葬送,赶忙点齐人手赶到这里。待发现陈奥并无异样,而所谓的大人物就是熊光那个酒囊饭袋,柳东泉已经有些愠怒,感觉自己被当猴子耍了。
柳东泉又重重哼了一声,说道:“陈奥,你说什么!你惹下的麻烦,想要我给你擦屁股么?”
陈奥暗骂,老子那么多银子,都喂了狗了!
原来陈奥当上了盐帮的舵主,怕柳东泉翻脸,只得依照约定,给他送去了上千两白银。但盐帮初定,陈奥不好公然拿盐帮的银子。因此这些银子全是自己从梁城带来的那些金珠财宝兑换的。虽说不是自己的钱,用着不心疼,但他还是忍不住痛心。尤其是柳东泉这种人,拿钱不办事,更是可恶。
但该赔笑脸,还得赔笑脸。陈奥嘻嘻一笑,不阴不阳地说道:“柳大人,你就不怕我哪一天被人害死了,你的财路也跟着断了?”
柳东泉眉头一挑,一把拉着陈奥躲到一旁,小声道:“陈奥,你胆子肥了,敢这么大声喧哗!”
陈奥见他模样,心下透亮,暗想,原来这狗贼这么吝啬,污了那么多银子,全是自己独吞了,没有给手下一点好处,这他妈也太抠了!
他笑道:“柳大人,在下胆子小的很。只不过想要大人也尽些力气罢了。这盐帮的局势早一天稳定下来,大人你也好早一天回去复命,这银子也才能源源不断流进大人您的腰包啊!”
柳东泉眼珠转了转,觉得陈奥这话倒也说的不错,面色便放松了下来,问道:“好,那你说我该帮你做什么?熊光那厮成不了气候,只需要给地方州府知会一声,发下海捕文书,也就是了。总不成这样的小事,还需要我去跑腿吧?”
陈奥心想,熊光自然难成大器,但梁公公之辈却又不太好说出口。这样的人物,在朝廷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说出来让柳东泉知道,只怕他也没胆子去抗衡这样的势力。
陈奥想明白其中的利害,便笑道:“柳大人是一柄牛刀,我怎好去用来杀鸡?”
柳东泉点点头,觉得这比喻有些别扭,却又反驳不得。
陈奥又道:“眼下正有一件事情,需要借助柳大人的力量,才能办妥!”
“什么事?”柳东泉见陈奥装神弄鬼,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陈奥道:“我虽然当上了这盐帮的舵主,可那不过是个名号而已。真正的权力,还都掌握在几个帮主和长老手里。为了咱们的大计,非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不可!”
柳东泉面色一变,道:“你想对这些动手?你不怕搅得这几派造反么?”
陈奥微微一笑,说道:“造反?他们不会的……”
柳东泉竖耳听着,但陈奥却没有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