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未见, 冯瞿再见到顾茗心中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小骗子脸蛋红润,身条儿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柔顺的发丝披散着, 唇红齿白,亭亭玉立,如菡萏初绽, 清丽无比。
他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有点后悔听到脚步声, 冲动之下出房门来迎她——不是应该稳坐在房内,等着她忐忑的敲响他的门吗?
不过既然出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了气势。
他压着声音, 几乎是带了点愠怒的:“……你还知道回来的啊?”
顾茗站在几步开外,很是无辜:“少帅, 实在抱歉, 我还真不是自己要来的, 是唐副官挟持了我。”
冯瞿:“……”刚见面就添堵, 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
枪杆子从来不觉得笔杆子有多厉害,正如拳头大的从来不觉得能说会道的有多厉害,很多事情虽然以理服人比较得人心,但暴力镇压其实来的更为便捷有用。
冯瞿冷哼一声, 率先转身进门, 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 他很有几分烦躁:“还不进来——”
唐平在顾姨太身后急的抓耳挠腮, 恨不得推她一把。
可顾姨太偏偏慢吞吞整理一番,跟听不出少帅的焦燥之意似的,好一会才踏进房门。
里面传来少帅的声音:“关门!”
“嘭!”一声,唐平立刻狗腿的把门砸上了,生怕晚一刻顾姨太胆怯的跑了。
这间房以前大约是公事房,有宽大的办公桌,待客的沙发茶几,空间很大,如今墙边不伦不类摆了张简易的行军床,似乎冯瞿休息办公两用。
冯瞿靠着办公桌站着,跟逗小狗似的招手:“过来。”
如果是以前,顾茗大约早就颠颠的凑了过去,努力扮演好一个痴恋少帅的姨太太的角色,不过今天她扭身就坐在了待客的沙发上:“少帅,就算是绑票,也应该给口茶喝吧”
冯瞿居然半点恼意都没有,亲自泡了杯茶给她,顺势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像宽容的家长对待无理取闹离家出走的孩子:“小学教员好玩吗?”
上次冯瞿在信中就问过这个问题,不过顾茗看完就扔在了桌上,根本没有回信的打算,没想到冯少帅锲而不舍,非要一个答案。
“是挺好玩的啊。”
“玩够了就回来吧。”
顾茗差点笑出声:“少帅觉得我是出去玩吗?”她自嘲一笑:“对啊,我确实是被少帅带到沪上去玩的,不过后来少帅不是丢弃我了嘛,现在让人挟持我回来又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是一副气还没消的样子,不过此事冯瞿心里也有愧,话头不免软了下来:“阿茗,当时情况紧急,事出突然,我确实不应该把你丢下。”
“别别!您可别给我道歉!您只要给我一条生路,让我自生自灭就好了。”
“做小学教员吗?”冯瞿故意问,心里却在想,鬼丫头,且不揭破你,看你还有什么幺蛾子。
哦,她要做个独立自主的人呢。
这年头各省都在闹独立,连北平中央政府都有心无力,姨太太闹着要独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冯瞿宽容的想。
顾茗喝一口热茶润润喉咙,摆出长期抗战的准备:“小学教员也是一门正当职业,不行吗?”
“行行行!怎么不行!你要喜欢当小学教员,等回头我就给你开所小学,让你当校长如何?”
冯瞿前所未有的好说话,顾茗都要怀疑他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见过霸道总裁宠女人送车送房送珠宝首饰华衣美食的,头一回听到送学校的。
这是什么操作?
“少帅这是因为上次丢弃我而做出的补偿吗?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沪上的生活我很满意,决定长期留居沪上,如果少帅没什么事儿的话,不如就让唐副官送我回去吧?”顾茗径自起身,虽然知道肯定不会轻易脱身,可是趁此机会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她才走到门口,冯瞿就气急败坏追上来,一手撑着门将她堵住了:“谁准许你走的?”
顾茗回身,才要不满的张口辩驳,嘴巴就被人堵住了。
分开几个月,冯瞿看到她就觉得浑身燥热,将人堵在门上,恨不得吞吃入腹,直到舌头上传来了痛意,嘴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喘着粗气松开了她。
“你——”
顾茗抹一把嘴唇上的血,毫不畏惧的逼视着他:“少帅拿我当什么了?就算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家里养的阿猫阿狗,都丢开手了还要捡回来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她没回来之前,冯瞿脑子里浮现的总是她乖巧温驯的模样,哪怕读过她写的很多篇文章,也总能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容城公子不是她本人。
这是她头一次硬气的拒绝他,可是冯瞿却在她身上看到了容城公子文章里的铮铮傲骨,与犀利果决的一面。
本该恼火的他竟然怔怔低头回望着她,露出奇怪的笑意:“你说你是什么?”欺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