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千佛的意思,以蒋越的名义传达了下去,厨房再难也得照办。
中午抬去账房的饭食便多了整三大筐。红漆木格子抽出来,上面琳琅摆着烧蹄,卤猪头,酱板鹅,泥烤仔鸡,鲜炖鱼汤……只叫一众人看傻了眼。
刘祖义诧异:“不是说厨房忙着煮茶汤,锅用不过来吗?”
李婶子笑道:“听说是咱们堂有个小姑娘想出用大水缸煮药的法子,杨护院带人征了好几百口大缸,送去了粥药棚,换回七八十口大锅专门烧水煮碗,后厨轻松一大截。
当家的发话,说前几日亏待大家了。从今日起,饭食恢复正常供应,都给大家补回来。
别急,一会还有燕窝吃呢。”
厨房有难处,大家都能理解。可是正值干活出力的时候,粗茶淡饭地确实有些吃不消,听说要恢复伙食供应,还有燕窝送来吃,一众人俱欢呼起来,直夸当家的大方。
便有人笑道:“不知道哪个聪明小姑娘,想出这么好的点子,回头问问杨业,真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有人接道:“是啊,外头又施粥,又派药的,锅炉紧缺得狠。这下可是解决大麻烦了。你说咱们一群大老爷们,脑袋瓜还没一个小姑娘好使呢。”
“你个憨子,当时抡胳膊比气力呢。小姑娘们机灵呢,你看小年,才来没几天,那帐算得叫一个麻利,几个能比得上她……”
刘祖义听着众人议论,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只见穆典可捧着一碗鱼汤,安安静静地坐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喝得可香。全然没留意到这边的谈话一般。
刘祖义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早上常千佛才嫌给年小佛吃得不好呢,中午就又是蹄又是燕窝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鬼使神差地,再往穆典可身后看一眼,就见个眉目俊朗的青年,负手站在假山后,瞅着穆典可笑,那高兴的样子跟自己吃了肉一样。
刘祖义心中感慨:这哪里是什么小福星啊,分明是尊大菩萨啊。
吃完饭,穆典可并未说要走的话,把其他人的活分担过来,依旧坐在西窗下拨算盘。
一会水火焱来了,抱了一本大账册,站在门外喊:“新来的,出来一下。”
穆典可微愕,看众人都拿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敢情一账房的人,只有自己一个是新来的?
穆典可放下手头活计走了出去。
水火焱把账本往她手里一递,自转身背着手往前去了:“看你最闲,拿好了,跟上我。”
穆典可就有些懵:自己哪里闲了?
正好刘祖义过来同一个账房交待事情,一看水掌事这架势,是要抬举小年啊,连连朝穆典可使眼色。
穆典可也明白了几分,水火焱这是在同自己示好?
作何别别扭扭的?
抱着账本追上去,想着“老小老小”,自己何苦跟个老人家较劲呢,遂笑道:“水掌事,我们这是要去哪?”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生得模样又好,一笑起来像朵花,水灵灵,娇俏。水火焱哪好一直生气,语气平缓许多:
“去药库,吵架。”
穆典可一愣,随后“噢”一声,抱着账册小心跟上,别一不小心惹到这位脾气火爆的水掌事,平白受了池鱼之灾。
又走一程,水火焱道:“听说你以前经常帮你叔叔算账?”
穆典可道:“是,家里做生意,偶尔会帮忙。”
“帐做得很不错,我看过了。”水火焱咳了一声,依旧仰面傲慢色,说道:“不过年轻人不要太狂妄,狂妄会吃亏,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穆典可自觉理亏。
当时气头上说的话,过后自己想想也觉得挺过分,遂好声应道:“是,掌事说得对,我还要好好学习。”
牙尖嘴利的小豹子忽然变得跟只兔子样温驯,水火焱有些不习惯,道:“你还是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我要是说得不对,你跟我对骂也不要紧。可我要说得对,你就得听我的。”
穆典可笑道:“掌事说得都对,我记下了。”
水火焱翻了个白眼,甚觉无趣,好不容易碰到个硬脾气的,又软下去了?都让刘祖义那圆滑货给教坏了。
又说道:“从明天起,你搬来东边院,跟着我做事。小刘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了。”
穆典可微愣一下:水火焱这是打算亲自教自己了?
可她没打算在怀仁堂久呆啊。
等应了这场急,疫情稳下来,她是要离开的。看老人家这脾气,最后知道又要气一场吧?
遂含糊应道:“谢过水掌事了……我要同我叔叔商量一下。”
水火焱“哼”了一声:“多少人求着我教,我还不肯教呢。”
凌涪同李近山,蒋凡等一干人从熟药所出来,一边走一边商讨着事情,不经意地目光一转,就见一道熟悉身影匆匆进了曲廊。
当即转头问蒋凡:“那是何人?”
水火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