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起身,一起举起茶碗饮尽。
说道:“抗瘟大胜!”“不醉不休!”
场面一时慷慨热闹。
常千佛含笑坐定,回头看蒋凡,道:“今日就当庆祝了,往后不必如此,我同大家一样吃住就好。”
蒋凡道:“这可不赖我,饭菜是依依下厨做的。她听说你来了,高兴得把我那套玉青瓷的茶盅子摔了好几个,得算你头上。”
凌涪若有所察,眼风瞟了蒋依依一眼,再看蒋越,亦从他眼中看到了担忧之色。
众位当家掌事亦是人堆里历练多年的,哪能看不出里面的门道,不知谁起了个头,大伙你一言,我一句,竞相夸起蒋依依的厨艺来。
又拉着蒋越说起别的话题来。
常千佛满口应道:“好,我那院子里,你有什么看上的,年底回洛阳的时候,自个去取。”
蒋凡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许赖啊。你赢我的那个春雨螺藻纹的蛐蛐罐子还在不在,我得拿回来。那可是我第一件自个儿凭本事挣钱买的东西。”
常千佛道:“给你留着在。你不开口,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再挑个别的。”
蒋凡道:“不占你便宜,我就要我的蛐蛐罐子。”
常千佛展眉笑,看蒋依依目色期期瞧着自个儿这边,因笑道:
“依依辛苦了,回头我让素衣给你配几味好的香料送来。小丫头这两年调香越发精益,你见了肯定喜欢。哦,对了,见过你笑笑姐了吗?”
蒋依依得了常千佛的谢,颇是欢欣,微垂下眼眸,意态婉柔娇羞,嗓音细细道:
“见过了。笑笑姐下午去了疫区,回来说累了,就回房休息了。我让人装好饭菜送过去了。”
蒋越手上木箸便一顿,斥道:“胡闹!疫区都是重症病人,何等凶险,笑笑跑去那里,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拦着她?”
蒋凡叫屈道:“爹,您又不是不知道笑笑,我哪拦得住她啊,十个我也不够她踹的。”
蒋越脸色益发不好,
弗论黎笑笑是常纪海一意相中的孙儿媳妇,黎亭对自己这个爱闯祸的闺女也从来只是嘴上责骂,心里不知道多宝贝。
这么个大金疙瘩蛋蛋,万一在自己这里有个闪失,他跟谁交待去?
偏偏蒋凡这个瓷实心眼,连这点都看不通透。这也罢了,还帮着他妹妹一块献殷勤,他当真看不出常千佛是在装糊涂么?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常千佛如何不知蒋越的顾虑,笑道:“蒋叔莫担心,笑笑那身子骨,她自个都说过了,壮得跟头牛似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回头我说说她。”
蒋越这才面色稍霁,失笑道:“笑笑这丫头,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哪有女孩子拿牛跟自己做比方的。”
见蒋凡跟着一起笑,又狠狠瞪他一眼。
蒋凡叫他瞪得莫名其妙,惹不起躲得起,低头扒饭不言。
众人各自有事务缠身,虽有佳肴在前,胃口并不如何佳。匆匆扒了几口饭,便下桌各自奔忙了。
常千佛一行被安排在后宅专门预留出来的迎松院中。黎笑笑和常奇一早去过,放了行李。
常千佛却是嫌路远,直接住进了议事厅的东耳房里。
这般不仅地方安静,离前堂近,召人议事,听取汇报也方便。
今日议事,定下不少办法,还得一一施行下去,饭后蒋越送常千佛去了议事厅,说了会话,便同凌涪一道去了前堂。
常千佛叫蒋凡取了怀仁堂今日治瘟用过的所有方子,还有最近两天比较典型的脉案过来,在灯下逐张逐条地研读。
挑灯至二更。
到底心中存疑,不敢全信脉案,叫议事厅的换茶丫头点了灯笼来,带着赵平和安缇如去了春养苑。
夜重灯照不透,空里流霜似霰。
常千佛抬头看天上,天边一块下弦月,似缺了一半的玉。
典可此时在哪里呢?他心中想道,可也在滁州,与他共着此时月?
春养苑里收留的都是一些初染瘟疫,病症尚轻的患者病,但要遏止住病情恶化,也是一件极艰难头疼之事。
常千佛挨个地把脉问症。回到议事厅,已是三更过了。
唤赵平研了磨,提笔一书而就,写了整三大张方子。
将前两张交给安缇如,道:“你拿着这方子去找蒋凡。叫他连夜征集五十口大锅,按这房子备好药材,到疫情尚不严重的街区搭药棚。
天一亮就开始熬药,不必熬足时辰,大火煮沸即可。
先照第一张方子下药,一个时辰后换第二张方子,分发给那些没有感染的瘟疫的人服用。
记着,每个人必须饮下两碗药,否则有害无益。
你让蒋凡多带些人过去,点清人头,以防错发漏发。”
又将第三张药方给了赵平,道:“你去一趟药庐,将这方子亲交给祁掌事,让他腾出一百炉,天亮之前每炉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