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领兵之人,双手何其稳健。
可是在穆典可说到金家时,她分明看到方之栋的手指微跳了一下,很轻很轻,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穆典可扬起眸子,眸光已冻结成了冰,泛着冰冰碎碎的细小寒芒,俱是戾气:“跟你们无关,那跟谁有关?”
方之栋平静地与她对视,说道:“总之,不是方容。”
不是方容,却要方容帮助隐瞒善后的人,会是什么人?
穆典可的心突地一下跳动,随后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攫住,拼命地揉捏挤压着,疼痛,酸胀,叫人窒息。
她猛地转过头,像一尾失了水的鱼,大口吞食着雨后清新微冷的空气,想起最后一次看到金震岳时,他满是刀剑伤的模样,眼泪几乎掉下来。
即便当时那般惨状,穆典可也未在心中觉得他可怜过。
她的外祖父,是这个武林人人景仰爱戴的神。他光彩夺目,雄姿英发。他傲骨铮铮,顶天立地。
即便死,也是站立着死,不曾矮下他的脊梁半寸。
然而这一刻,她深深地觉得这个高大的老人可怜。
她为他叫屈,为他不平。她想为他夷平这虚假繁荣的万里山河。
她说:“人心怎么可以这么丑?再真挚无垢的心,在多疑者眼里,都是一颗狼子野心。再骄傲的英雄,也躲不过阴险小人背后射来的暗箭。”
方之栋便知她明了了,叹道:“四小姐你天纵英才,本是上天偏爱。可是性太刚烈,过刚则易折。你看看这广袤的华夏大地上,多少朝代更迭,多少倾轧争斗,有人失了挚爱,有人失了家园。可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从不会因谁而停止。千百年后回首,渺如云烟。
你又何必过执?”
穆典可转过头,眼中俱是辛辣的讽刺:“莫不如我现在进门,先杀了令公子,再来跟侯爷谈执不执的事?”
方之栋默然。
穆典可道:“我不管这片土地上曾有多少朝代更迭,多少权力倾轧。也不管有多少人吞悲含痛,默默地失了挚爱与家园。我只知道,谁欠了我的,我就要向他讨要回来。千百年后的事与我无关,但现在我活着,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方之栋道:“比如蚍蜉撼大树,遍地是仇家,你又能杀得了多少?”
穆典可道:“我会查出来的。冤有头,债有主,我谁欠了我的,我都会一个一个去讨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