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肚中咕咕声响,饥饿难当,转眼见老人并无醒来迹象,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应当离去,纠结片刻,终究叹一口气,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在病床边坐过半晌,便觉困倦,托着下巴睡了过去。也不知睡过多久,遭人叫醒,那护士告知:老人已经打完点滴可以回去了。转过头来,却发现老人已经醒来,眼中闪烁,正瞧着自己。林凡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转而言道:“咱走吧,婆婆。”扶起老人,便走了出去。这老人原本孤单度日,如今为林凡所救,心里凭生亲近,由他扶起,也未有排斥,眼中将林凡瞧着,只觉熟悉。
走出诊所,林凡转眼只瞧老人仍瞧着自己,便叫唤她一声。老人回过神来,脸皮一烫,寻思自己如何盯着这年轻小伙看了半晌。林凡微微一笑道:“婆婆,你没事了罢。”老人答道:“没事了,倒是生受你了!”林凡笑道:“婆婆无须客气。楼里邻居,举手之劳。”老人略一思索又道:“你如何知道我生病了?”林凡不料她有此一问,不知如何回答,心思一转,忙道:“我只是碰巧路过……碰巧……”老人眼神一惑念道:“这顶层极少有人上去,你却如何路过?”林凡闻言慌忙岔开话题道:“婆婆你却是如何晕倒地上的?”老人回忆道:“傍晚我买菜回去,刚想进厨房,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一下便不省人事。”林凡皱眉道:“婆婆你家人呢?”不料老人答道:“死了,全死了。原本还有个孙儿,不到一岁便被我弄丢了。”她说着惨事,语气却是平静无澜。林凡闻言却是心中一凛,只觉说错了话,讪讪不敢再问。
走过半程,遇到一夜宵挡,林凡上前买了些粥食,回到所住楼房,照顾老人喝下一些。老人沉默寡言,林凡也是内向,照顾她吃完,便放她睡下,告辞下楼。却不知他走后,老人躺在床上,思及林凡身影,心中一暖,竟是老泪纵横。
林凡回到房中,打开房门,只瞧阿雪正笑盈盈看着自己。林凡瞧见她一翻白眼,冷哼一声道:“你倒是逍遥自在啊!”阿雪听他语气不善,本想发作,但一想他为救人不遗余力,只得按下脾气,服他个软,嘿嘿笑道:“不是我不讲义气,只是没办法。”林凡瞧她笑脸,只觉胸中之气一散,也不知当不当再和她计较,当下脑袋拉耸,拿过衣服,便进浴室洗漱。是夜无话。
第二日,林凡早早起来,到浴室中洗漱,刷过牙,取过毛巾想要洗脸,不防阿雪又突然现身,林凡低呼一声。阿雪笑道:“都这么久了,你也该适应适应了吧。”林凡闻言只得苦笑,转眼瞧见窗外阳光,惊讶叫道:“阿雪姑娘,听说现在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问你如何能现身出来?就不怕烟消云散么?”阿雪笑道:“林凡小朋友,电影电视看得过多可全无益处。只要不被至阳之光照射,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林凡恍然大悟,转回头洗脸,洗完一瞧镜子,却见镜中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回过头来,阿雪亭亭飘立,并未离开。林凡苦笑一声道:“你还真是个鬼!”转眼瞧到阿雪脸庞,打量一下,又道:“瞧你五官应该是中国人,皮肤却是如何黑成如此模样?”阿雪眨眼道:“母鸡呀!我隐约记得生前常有人夸赞我皮肤白皙,却不知死后为何就成这般。”
林凡皱眉道:“要不我帮你擦洗一下?”阿雪道:“也可试试。”林凡将脸巾湿水拧干,便朝阿雪脸上擦去,不料毛巾将阿雪的脸一穿而过,林凡瞧得一呆,手却停在阿雪脸上。阿雪不防他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害羞,扭过头去。林凡回过神来,讪讪放下手去,说道:“我……我上班去了!”
刚想踏步出去,不料陈明明穿着内裤,迷糊着眼便挤了进来。林凡一瞧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明明打个哈欠道:“大概四五点钟罢……我也记不清了。”说着走向马桶,拉开裤子,便即放水。林凡反应过来,叫道:“你个混球,尿尿也不叫人出去。”说着拉过阿雪,便往外走去。陈明明遭他一骂,清醒一些,摸着脑袋喃喃道:“我不是天天如此吗?”尿尽抖过一抖,浑身舒爽。
林凡拉着阿雪走出浴室,想起昨晚之事,问道:“昨晚我送婆婆就诊,你说没办法跟来,却是为何?”阿雪道:“我也不知,我在这大楼中已呆过二十载,从无一日出得去过。昨晚我心中着急,跟着你到门口,便被撞了回来。”转眼瞧见林凡疑惑,伸手拔开刘海又道:“你瞧,我此处昨晚被撞得淤青。”林凡细细瞧过一眼道:“脸色太黑却看不出来。怎么魂魄无血无肉也会淤青的么?”阿雪嘿嘿一笑道:“我却忘了!”林凡又问道:“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出不去?”转眼瞧见阿雪脸色茫然,心知再问也是徒劳,便道:“想不起便算了罢。”如此回房换身衣服,等陈明明也拾掇好,便一齐上班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林凡常被阿雪叫去,帮楼上老人做些家务,照顾一些家头里尾。老人感他恩德,不再沉默寡言,与林凡渐渐能聊些话来,又生推硬塞,将那晚医药费还与林凡,林凡本道不要,奈何老人固执,林凡不得已只得收下。
或许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生命都是这样重复着这样或那样无止境的痛苦,我们也只是这无数个平凡的生命中的其中之一。给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