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甘宁道别后,我和阿强不敢再回江夏,怕被狱卒认出来,于是打马乱行,只求离江夏越远越好。不几日,来到了一座叫邺城的大城,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城的名字,可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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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城,我说奔波好几天,累死了,去城里最大的酒楼好好吃喝歇歇吧,阿强眉飞色舞地跳下马去,拉住人问到了城里最大的酒楼叫春雨楼,在穿城而过的小河的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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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强信步来到了春雨楼,让小二给我们找最好的雅间。小二看我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说雅间倒是有,不过二位……阿强也不作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饼,在手里掷着玩。小二见状,忙不迭把我们引到二楼一个小巧雅致的房间,隔着珠帘,可以看到隔壁有一个女子在叮叮咚咚地抚琴。我皱了皱眉,小二说二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抚琴的这位女子名唤如月,乃是本城最有名的乐伎,别人想听她一曲都求之不得,是我们掌柜重金请来,以娱贵客清听的。阿强说就没有不吵的房间么?小二说为了听如月的琴,今天春雨楼都坐满了,这个房间是掌柜专门留给贵客的,如不愿坐这里,那就只能委屈二位到楼下大堂将就了。我伸头往楼下看了看,果然很多人,而且许多食客都在仰着脖子看着我们隔壁,我说罢了,不用换了,我就附庸风雅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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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下,点好菜食,听着那慢慢悠悠的琴声,我觉得还不如祝融吹的叶笛好听,就转而透过纱窗打量那个如月。她长着柳叶细眉,丹凤小眼,樱桃小口,粉把脸敷的白生生的,挺漂亮的样子。阿强说大王是不是被这个女子迷住了?我说没有,我只是发现她人在弹着琴,眼睛却一直在往旁边的房间看。阿强看了看说是哦,我们大王这么帅气,她却不往这边看,隔壁房间难道坐的是她的情郎么?他起身出去,片刻后回转来,说隔壁果然坐了个小白脸,看上去比大王还年轻几岁。我说他有我帅么?阿强说自然没有,不过他似乎懂音律,听着这位姑娘弹琴,他还打着拍子。我说打拍子我也会呀,把包袱里的斧头取出来,锵锵锵锵地互敲了几下,如月的琴声顿住了,蹙着眉等了片刻,才又继续弹了起来。我哈哈一笑,说我不懂她的音乐,她也不懂我的音乐。
我们边吃边听着如月弹琴,弹了片刻,她又停住了,我奇怪地透窗看过去,因为我并没有再次发出声音打扰她,只见她侧头仔细地在听隔壁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又继续弹。如此地弹弹停停了三次,我不耐烦了,又拿起斧头敲了几下。她又停住了,这时有个一袭白袍的年轻人掀开了她房间的珠帘,探身进去,他面如冠玉,俊眉星目,对如月抱拳说能聆佳人清音,幸何如哉?不过不知姑娘为何适才的演奏中却接连错了四个音,是因为被隔壁的斧钺之声影响了吗?如月痴痴地望着他,说区区杂音怎么能影响到我,能影响我的只有你,我故意弹错就是想看看你啊周郎。白袍年轻人微微一笑说蒙姑娘抬爱了,公瑾也是略通音律而已,既如此,就不打扰姑娘雅兴,公瑾告退,静聆妙音。他退出来后,如月叹一口气,叮叮咚咚地琴声又响起来。白袍人没回房间,却来了我这边,对我抱拳致意,说楼台之上临风听琴本是雅事,兄台扰人抚琴未免有点煞风景,不如静听美人弹琴何如?我说你这人有趣得紧,还能听出别人琴声里的错误,好玩好玩,不如你移驾过来和我喝个痛快我就答应你不打扰你的美人弹琴。他微笑着说兄台如此豪爽,公瑾敢不从命?回头让小僮把他的杯盏挪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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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叫周瑜,在此地当一小官,我心想看你的气度,只怕官没那么小,不过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好追问,我也只告诉了他我的名字和家乡,别的没多讲。他看上去斯文,但酒来杯干,倒是豪爽得很,和我连拼三十余杯面不改色。我喝得兴起,几次又想拍桌子,被他嘘声制止,让我安静地听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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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酒喝得那么高兴,怎么看你眉目间还是带着愁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周瑜叹了一口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说是隔壁的那位美人惹你不快?但我看她拼命想讨好你的样子啊。他说我又不认识她,怎么会为她不快?我心烦的是另外一件事。我说是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我这人没别的好处,就爱多管闲事帮助别人。他想了想说你从南夷云游到此,一定走过很多地方,有没有听说过碧玉杯?我说原来你是为了宝物烦恼啊。他说公瑾虽不才,家中还略有收藏,倒还没把金银珠宝放在眼里,只是这件碧玉杯却关乎拙荆性命。我说难道是你夫人看上了一个碧玉杯,你不买给她,她要寻死觅活吗?阿强在旁边捂着嘴笑了起来。周瑜说兄台说笑了,拙荆身患怪疾,不能见风,否则头疼欲裂,已经半年多没有出门了,找了许多大夫都无能为力,后来神医董奉给开了一个方子,说是要碧玉杯盛三年雪水熬制的仙草汤连饮七日才可治愈。我说这么古怪的方子,你确定那大夫不是在耍你?周瑜说那也没法,只有他能开出方子,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我发动了家里所有下人出去寻找,其中三年雪水找一位姓薛的姑娘讨到了,但另外两样就……我说仙草我听华佗说起过,倒是可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