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人说了自己的闲话。
丁清岫肯留下,怕更多是因为不想让怡姐儿跟自己太过亲近吧?
再加上怡姐儿方才的话,说不得自己这会儿早被打上别有所图、巧言令色的标签了。
丁清岫果然蹙了下眉头。毕竟年龄大些,又自幼长在太夫人身边,丁清岫深知,几个姑母中,可不就是二姑母丁淑芳,最不得祖母欢心?
连带的他们家的孩子,丁清岫也从来都是冷眼旁观的多,要说礼节上是尽够了,却并不见多亲密。
也就是当个有些疏远的亲戚看待罢了。
及至后来见到被丁淑芳宠的不像样的程宝茹,不喜之余索性敬而远之。
再不料今日竟突然冒出来个宁姐儿!
如果是诚心来给祖母祝寿也就罢了,怎么之前竟还和珠姐儿有什么官司?
所谓关系有亲疏远近之别,一干表姐妹之间,丁家姑娘自然和袁明珠关系最为亲近,刚才方简的话,丁清岫可是听得清楚,明珠妹妹最喜欢的栖霞山庄,竟是被这宁姑娘给讹诈走了!
虽然知道方简这话必然有水分,却依旧信了大半——
毕竟,栖霞山庄可是高祖所赐,于袁家而言,意义非同一般,更是明珠妹妹最爱去的一个地方,要说是程家老爷子出手救人,令得袁家重报,丁清岫自然会相信,毕竟,当初府里不是为了报恩,直接嫁了个女儿过去吗?
可方简话里说的明白,那栖霞山庄,就是给了眼前这个少女。
实在很难想象,那程蕴宁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令得堂堂武安侯府拿栖霞山庄来偿!
先入为主之下,自是早把方简的话信了个十成十。
这会儿又听丁清怡话里话外都透着“宁姐姐有好东西”的意思,自然越发不喜——
说不定这会儿拿来收买人心的东西,就是从明珠妹妹那儿抢来的呢。
只伯府重规矩,丁清岫即便心生厌烦,除了眼神冷了些,却是并没有在脸上显出来,直接打断了丁清怡的话,板着脸道:
“怡姐儿是主人,自然要懂得待客之道,咱们伯府什么东西没有,如何倒要跟客人讨要东西?”
言外之意,分明是在敲打蕴宁,老老实实做客就好,可别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才转向蕴宁,脸上笑容是不容错辨的疏离:
“怡姐儿不懂事,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宁表妹莫要和她一般见识才是。那边儿花园里美人蕉开的正好,咱们去那里坐坐吧。”
程家这位宁姑娘的东西,自己自是不稀罕,可有一条,今儿个是祖母寿诞,怎么也不能闹出什么事来才好,为今之计,还是别让程蕴宁和明珠妹妹碰上,好歹过了今天,再好好训诫怡姐儿一番。
说着也不问蕴宁的意见,警告性的瞪了丁清怡一眼,当先领着往和袁明珠等人相反的而去。
丁清怡也是个机灵的,如何看不出长姐神情不虞?虽是有些懵懂,却也不敢再问,又觉得对不住蕴宁,忙轻轻拽了拽蕴宁的衣角,大眼睛眨呀眨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被这么一双会说话似的眼睛瞧着,蕴宁的郁闷消去了不少——
即便日后不准备和丁清岫这位伯府大姑娘有什么交集,怡姐儿这小丫头,却委实可爱。
当下任由她拖着,慢吞吞跟在后面。
丁清岫眼角的余光自然瞧见了幼妹狗腿的模样,一时又是可气又是可乐——
平日里这丫头可是犟的紧,便是自己的话,不合心意了也闹着不听,倒好竟是被这位宁姑娘收拾的服服帖帖。
耳听得袁明珠等人说说笑笑的声音越来越远,渐至于无,丁清岫心情也放松下来,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带着丁清怡离开,不想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个人,慌得丁清岫忙往旁边躲闪。
后边两个大丫鬟也忙上前一步,护住丁清岫,一眼瞧清来人的面容,忙嗔道:
“翠缕你跑什么呢。差点儿冲撞了大姑娘!”
却是几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遍植金桂的院子,可不正是长兄丁绍安和嫂子梅氏居住的院落?
而这翠缕,则是梅氏的贴身大丫鬟。
丁清岫却是个细心的,一眼瞧出,翠缕神情慌张,分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待发问,翠缕已是“噗通”跪下,对着丁清岫不住哭道:
“大姑娘,您快找人来,少夫人突然肚子痛的厉害,老夫人寿诞,王大娘说,让赶紧寻个大夫过来……”
太过惶急之下,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丁清岫虽自诩不是孩子了,可毕竟年纪在哪儿放着呢,听翠缕说事关嫂子,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登时惊得没了主意。
倒是蕴宁听着不妙,上前一步厉声道: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些。”
翠缕被这么一吓,登时止住哭泣,脱口而出道:
“王大娘说,突然探不到少夫人腹中胎儿的脉搏了!”
一句话惊得丁清岫眼泪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