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钰任宇文夺为洛州刺史,派遣他前往洛州协助蔡毕组织讨伐梅花山流寇一事,并定下一月之期,命洛州知州蔡毕倾力而为,若一月内无法镇压流寇或是赈灾无果,将革去蔡毕知州一职,以私放军粮的重罪论处。
大部分兵力将从洛州本地调遣,所以宇文夺只带着一队亲兵轻车快马连夜到了洛州,虽然旅途很短,但同行的人却让他很闹心。
“你你你,你不是都准备给我题字了么?我不是该退场了么?怎么又把少爷我夹带上了!”马车里冲着重开宴一个劲儿嚷嚷的自然是那位许久不见了的无双公子龙又,“堂弟忒不厚道,居然把为兄往火坑上推!”
“你以为我想带你来?”重开宴表情不善,“闭嘴,满脑子都是你的声音。”
“这嘴长在少爷身上,少爷想拿它说什么就说什么,怎样,我就要让你时时刻刻、日日夜夜记着少爷的声音!带兵打仗是最最无聊的事,少爷不要去,不,要,去!我玩了几天都准备回北漠了,突然被扣下是你你乐意啊?为什么是我?他随便找个人来不行么?他派韩家的人跟着你不行么?为什么是少爷我!”
“你可以喊得再大声点,宇文夺就骑着马跟在旁边。”还好马车甚是宽敞,重开宴坐得离他极远才避免了耳朵被震聋。
“嘿,反正他又不敢拿我怎么样。”龙又站起身来,一脚踩在重开宴身边的位置上,“你就不一样了。打不了人的感觉怎么样啊?青衣……”
啪,他被重开宴一指点倒。姑苏摇了摇头:这位无双山庄庄主左亲王的独子、当今圣上的堂兄对敌之时智勇双全,怎么一对上重开宴脑子就不好使了?
驾车的邗渊等车里动静平息,抬手敲了敲车厢,“麻烦给少爷盖件衣服,他会着凉的。”
“哦。”姑苏体贴的把毛毯搭在某人脸上。
沿大道进入洛州荣城,重开宴一行人下了马车徒步行走,目之所及一片荒凉,但并没有想象中满地饿殍的场景。
宇文夺骑着马走在最前方。街边三三两两的靠墙斜坐着几个乞丐,眼神涣散垂头斜倚,看向路人的眼神就如死尸一般。
重开宴径直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去,姑苏顿了一顿,拿出几块干粮放在一个碗里,那几个乞丐扑上来争抢着吃了下去。
姑苏微微一笑,随即跟上前头的人。
“怎样?”重开宴目不斜视。
“他们的眼里没有渴望。”
重开宴弯了下嘴角,“急切求生的感觉是不知饥饿的人无法假扮的。看来洛州的情况不简单。”
姑苏嗯了一声,“阿宴,你把刀笔插在头发里,不危险么?”说罢作势想拔他的簪子。
“我听说有的杀手可以把几十根毒针藏在头发里,或者把十几种武器放在衣服里,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自己身上的暗器扎死。”重开宴捉住她的手,依旧走得四平八稳,“刀笔是笔,只有施力的时候才有攻击性。”
姑苏又嗯了一声,手指不动声色的贴近他的手腕。重开宴制住她的动作,与她十指相扣,“你想测探什么?”
姑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我没有。”
“嗯?”
她抬高了下巴,“我没有。”
他忽然之间似乎心情很好,“你看。”姑苏顺势看去,一面挂幡在酒肆门口微微飘动。
“这酒家有问题?”
“不是。”
“你想喝酒了?”
“不是。”
“上面的字……是暗语?”
“不是。”重开宴握紧了她的手,“是风动,还是幡动?”
姑苏表情认真思索良久,“风吹幡动……”“呵……”重开宴在她耳侧吹了口气,吐气温润,荡气回肠,让她的呼吸几乎为之停止,“是我心动。”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重开宴的耳语比任何男人的甜言更触人心弦,姑苏脸色绯红身子微颤,一手轻轻搭在身边人的手腕上,却是一震:他……
重开宴在她耳畔低语数句,她听完之后,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带着满心的不可置信抬眼一看,重开宴的表情依旧很温柔,但也……很虚假。
他的脉搏没有任何变化。
这句所谓的“心动”,他是否也以同样的姿态对其他人说过?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调情又若无其事地吩咐她去做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件事?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什么?
原来即使度过了那相互依偎的一夜,她在他心中依旧只是青衣侯的姑苏辙,只是一个可供差遣的……角色而已。
她的心像坠了一块石头般不断地下落……
“去吧。”重开宴直起身来。姑苏平复心情,往上拉了拉他的披风,“别和人动手。”
“嗯,去吧。”重开宴重新直视前方,仿佛从没说过那些暧昧不清的句子。
姑苏无声的叹了口气,趁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