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听得如痴如醉,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仿佛战争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她看着和煦的阳光照在威悉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极了无数颗宝石在闪耀,远处的天空那么的蓝,蓝的仿佛沁入了灵魂,洗涤了一切的罪恶。
曼因霍夫吹完G旋之歌,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不知道是河边的湿气还是自己的眼泪,他想起了鲁道夫笨笨憨憨的样子,想起了当初在校园里鲁道夫打赌输了只穿着内裤实实在在的围着女生宿舍跑了十圈引起阵阵尖叫,想起了鲁道夫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管自己借他最不擅长的曲式分析的小抄。
多么好的人啊,离开世界的方式却这么残酷,如果没有战争,鲁道夫也许会和曼因霍夫一样,在大学里教声乐,跟学生们一起研究尼伯龙根指环歌剧的唱法,也许鲁道夫会和一直暗恋的女孩结婚生子,下了班在河边的排房里一边看着孩子们嬉笑打闹一边劈着木柴,跟自己的邻居打着晚上足球赛五马克十马克的赌,晚上在啤酒的微醺下打着鼾声安然入睡…
曼因霍夫收起了萨克斯,坐在了河边的长椅上,点燃了莱斯纳给自己的法国香烟,刚抽了一口,就被一个美丽的姑娘一把把烟抢走扔进了河里。
“嘿,那是法国香…”烟这个字还没出口,美丽的姑娘,刚才趴在窗边听得如痴如醉的安娜贝尔就顶了回去:“一个萨克斯手总不能顶着一口大黄牙吧!你说呢?”
曼因霍夫笑了笑,站起了身,看着衣着单薄的安娜贝尔,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美丽的女士,还没到四月呢,这么冷的天你会感冒的,看你,脸都冻红了。”
安娜贝尔害羞的低下了头,她自己非常清楚自己脸红的原因,自己一直暗恋的男人给自己披上了大衣,还这么关心她,安娜贝尔又倔强的抬起头,看着曼因霍夫说:“萨克斯吹得不错,也挺会哄人,你用这套骗了不少姑娘吧!”
安娜贝尔真的冤枉了曼因霍夫,这个一米九的傻大个除了萨克斯就是教课,唯一的爱好就是妈妈煮的土豆炖牛肉或者黑面包夹烤火腿,曼因霍夫露出了委屈的笑容,用手紧了紧披在安娜贝尔身上的大衣领口,拎着萨克斯盒子就往回走。
安娜愣住了,她还以为这个看上去浪漫无比的男人会说一大堆花言巧语骗她,就像前两天一直要约她出去的国防军中尉一样,没想到这个傻大个扭头就走了,安娜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伤心,大声的叫住了他:“喂!衣…衣服!”
曼因霍夫回头看了看那娇小的身影,又拎着箱子折了回来,他笑着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每次我吹萨克斯都能看见你在阁楼上听。”安娜的脸更红了,她把头低进了大衣领子里,恨自己怎么一股脑跑出来讨了这么大的大红脸,
“我叫拜伦.曼因霍夫,是不来梅大学音乐学院管弦系的萨克斯教师,我住的很近,就在南边五百米的排房里,之前没见过你,额最起码一年前我没有见过你,刚搬来不久是么?你叫什么名字?”曼因霍夫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仿佛不是那个见了女孩就紧张磕巴的傻大个,他一股脑的说这么多,说实话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安娜真想什么都不管就这么跑回家去,可是身上毕竟还披着人家的衣服,自己怎么也没有理由拔开两条腿,她抬起头笑了笑,又紧张的低下头去,小声的说到:“我是安娜贝尔.塞斯巴蒂安,大家都,都叫我安…安娜,我是从上萨尔兹堡搬来的,我父亲在邮政局,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现在在不来梅医院当实习护士。”安娜的话从紧张慢慢的到流畅,自己好像也有了一个新的灵魂一样。
“衣服你穿着吧,我中午下了课会过来拿。”曼因霍夫拿出怀表看一了眼,马上就慌慌张张的往回跑,边跑边喊:“上帝啊,我快迟到了,我…我中午过来拿!”
安娜噗哧一声笑出了声,看着这个傻大个把萨克斯箱子夹在胳膊里拼命跑着有一种莫名的喜感,笑完了她又轻轻地抚摸着大衣,静静的站在河边默默地感知着大衣上的他的体温,用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真是个讨人厌的傻大个…”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手依旧轻柔地抚摸着这个土灰色的长款大衣。
曼因霍夫拼命的骑着自行车,后座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木屑,就这么捆上了萨克斯盒子,路上巡逻的党卫军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个疯狂的家伙,要不是都认识这个傻大个,估计曼因霍夫能被党卫军拦下检查萨克斯箱子好几遍。
好不容易骑到了校门口,曼因霍夫又看见了莱斯纳背着手站在那里,表情格外的严肃,腰间的手枪套已经打开,边上的党卫军们肃杀的站成了一排。
“卡尔,这是怎么了?”曼因霍夫情急之下忘了行帝国礼直接叫了名字,莱斯纳眉头一皱,赶紧走过来,用杀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曼因霍夫,曼因霍夫马上过来,立正行礼:“元首万岁!莱斯纳少尉,今天这是…”
莱斯纳就坡下驴,回了一个礼,把帽子摘下来,小声的说到:“跟你没关系,快进去上课,如果看到了什么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我也不想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