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没敢多看那两颗人头,他强压着心中的震撼与迷茫,转过头低沉地说:“多谢张中将匡扶正义,骷髅城愿与王都永修和睦。”
“永修和睦?恩...”张公博笑眯眯地点着头,眼中露出了些许深邃之色,赞叹道,“楚先生真乃国之大义者,深知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境内凶兽横行,东南又有联邦虎视眈眈,你我作为当前北境两大势力的最高执行人,如果我们都不能和睦相处,北境必是风雨飘摇。”
楚凡谦卑地附和道:“张中将所言极是,但在下想纠正一点,楚某只是暂管死囚营,实际负责人还是洛忧大校。”
“那你想取代他吗?”很突兀地,张公博借势说出了这句令楚凡心惊胆战的话,楚凡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了张公博笑眯眯的眼睛,这是一个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张公博没有给楚凡喘息的机会,他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地说:“洛忧是什么人?说好听点,江南猛虎。说难听点,荒野来的杂种,出生在某个低贱的平民家族,身世肮脏,血统卑劣,在首都那是闻者皱眉。”
张公博把身子往前微微一探,笑眯眯地说:“楚先生,你是杂种吗?”
楚凡咽了咽喉咙,艰难地与张公博对视着,许久之后才干巴巴地说:“我不是。”
“当然不是!在我眼中,你是个真正的男人,若不是小人陷害,以你的军校出身,现在就算不是与我平职,至少也是国之重臣。”张公博的手指有规律地在桌上跳动着,似乎还敲出了某种节拍,如果细细一听,很容易会发现这是在首都军官中非常流行《权力》,“你不是杂种,但现在,你却被一个杂种骑在头上。告诉我,在洛忧离开,你接手死囚营的这段时间,手下的人服你吗?”
楚凡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张公博慢悠悠地说:“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因为你名不正,言不顺,楚凡先生,不妨看看你的肩膀。”
张公博的话语仿佛又某种魔力,促使楚凡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肩膀,他今天穿着隆重的军装,但是肩膀上却没有军衔,这不奇怪,死囚营并非隶属正规军编制,除了真正的管理者,下面的士兵都没有军衔。
张公博继续说:“在你的手下眼中,你和他们身份无异,不过是个被贬到死囚营的泥腿子罢了。不仅手下不承认里,官方也不承认,哪怕有一天你在战场光荣战死,甚至都不会以烈士身份被安葬!但是今天...”
张公博说到这里,手微微抬起,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在桌上一阵跳动而过,响声刚落,一份文件被侍者递到楚凡面前。
“奉帝国军令,我已向长安中央请示,为冤案平反昭雪,并加封军校荣誉硕士楚凡为帝国上校,晋升中央戍卫军行列,讣告天下!”
张公博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都如雷贯耳,无一不是楚凡做梦才能听到的,他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份盖着数枚重量级军印的文件,一时间失了神。
在张公博的示意下,钢笔和一盒印泥摆到了楚凡面前,他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整份文件只差你的签名与手印,签上,按一下,你进门是骷髅城死囚,出门就是中央戍卫军上校。”
难以想象的诱惑已经让楚凡下意识签了名字,这和本人意愿无关,完全是大脑潜意识中的行为。
紧接着,楚凡用手指在红色印泥上按了按,也不知是不是指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把他唤回了现实,在即将画押的一刻,他的手指停在了离文件五公分的位置。
楚凡把颤抖的手放到了桌子下,抬起头,满脸冷汗地说:“我需要给你什么?”
“不用给我什么,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张公博笑眯眯地给出了第二份文件,说,“洛忧给你的公务军印,在这份文件上盖一下,就这么简单。”
楚凡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意识有如五雷轰顶,这份文件不长,但归根到底的意思就是:死囚营放弃在北境的募兵权。
一时间,两种不同的场景在楚凡脑海中展开,甚至在他眼前形成了幻觉般的画面,如此真实又清晰。
两种场景都描述着楚凡的未来,第一种,当上上校的楚凡在中央戍卫军意气风发,成为了帝国军的中流砥柱,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上报国家,下安万民,最后护国有功晋升上将,衣锦还乡,找到童年时见一眼就再忘不了的青梅竹马,抱得美人归。
第二种场景,楚凡在上任当天回到自己的豪宅休憩时,一阵寒意涌过,再睁开眼,满屋子都是潮水般涌动地猩红物质,天花板,地板,墙壁,床,书桌...整个房间都被猩红物质笼罩,上面张开了成百上千双猩红的眼睛,洛忧和瑟西娅站在床边,一人手持赤伞,另一人手持血狱,和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一起看着他。
这一瞬间,楚凡只感觉意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溃了,无尽的恐惧犹如洪流般袭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手忙脚乱地将两份文件一起推了出去,站起身低着头颤声说:“抱歉...张中将,我不能背叛大校。”
“你不是忠诚,你是恐惧。”张公博把打乱的文件重新